“你别讲她了,过两天就会好的。”还是爸爸脾气老好。
再接下来又是妈妈的叹气声,在寂静的夜里连绵不绝。
他们终于出去,替我带上门,还给我安静。
隔壁阳台上的歌声一直没有响起,我一直在等,我有两天没有听到凌夏唱歌了。我躺在chuáng上,睁开眼可以看到半天的繁星,星很冷,不知道哪一颗会照亮博文远去的灵魂。估计着爸爸妈妈都睡着了,我起身来到了阳台上,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博文,他正阳台上伸着懒腰。见了我,他奇怪地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说。
“呵呵。”他在我面前卖老,“半大的孩子心事多。”
我走近一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男朋友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我,竟会渴望和一个陌生的人聊天。
他怔了一下问我:“你说什么?”
“我男朋友死了。”我说,“就在今天,白血病。他还没满十八岁。”
“天意。”他很认真地问我:“是不是真的?”
“这好撒谎吗?”我说,“我真愿意我是撒谎。”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说。
“你今晚怎么没唱歌?”我问他。
“唱不动了,才唱了三个多小时。”他说,“我们乐队从前天起开始在酒吧演出了,所以我每晚会回来得晚许多。”
“真遗憾。”我说。
“有机会来听我唱歌啊。我们乐队很不错。”凌夏从上衣口袋里递给我一张名片说:“酒吧的地址在上面,是个不错的地方。”
“好。”我把名片收起来。
“去睡吧。”他朝我挥挥手说,“睡一觉起来,会好许多。”
“好吧。”我说。
我回到chuáng上躺好的时候听到了忽然听到了木吉它轻柔的弹奏,夜很深很深了,凌夏没有唱歌,但他很专心地弹完了那支优美的曲子,我知道这只曲子是为我而弹奏的,这个萍水相逢的好心人,弹出的曲子安详而动听,他知道此时的我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安慰。
我终于怀着感激的心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得很晚。妈妈单位远,一早就上班了。爸爸摸摸我的额头说:“要不,你就在家里歇一天吧。”我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妈妈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那边喊:“你真没去上学?我的姑奶奶,你到底要怎么闹心才算够!”
我放了她的电话。不过我还是决定去上学。
走进教室的时候满教室的人都同qíng地看着我。还记得博文去英国的那一天,好像他们也给过我这样同qíng的目光。我在老丁的课堂上睡着了,不过她并没有责备我。
放学的时候,于枫在车棚边拦住我说:“你别骑车了,我用车带你回去吧,反正顺路。”
“不用。”我说。
于枫却不由分说地替我把车推进了车棚,淡淡地说:“我答应过博文要照顾你。”
“就让他带你吧。”叶细细拉拉我说,“他心里也不好受。再说看你的状况,也不适合骑车。”
我没有再坚持。
坐在于枫的车后回家,妈妈等在小区的门口。我一看到她,赶快从于枫的车上跳了下来。于枫喊了她一声阿姨,车子调头飞快地骑走了。
妈妈的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地带我回家。直到家门关上了,她才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和她吵,于是走到我自己的房间。
她却一把拉住了我,继续厉声问我:“你说,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也不想。”我说,“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吵?”
“好。那我们坐下好好谈?”她终于放低姿态。
“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请你尊重我,要打要骂,再过两天好不好?”我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了。
我没有出去吃晚饭,因为我什么也吃不下。我握着博文留给我的Diskman傻傻地发了一上午的呆。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可以接受博文已经离去的事实。
一直到夜里九点多,叔叔来了。他轻轻敲我的门说:“天意,我是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