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离_作者:饶雪漫(13)

2016-10-09 饶雪漫

  说完,他跟我们眨眨眼,回到台上去了。

  等到他唱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首歌的名字如此伤感,竟叫《离人》。

  第四章没完没了的秋天

  漫步在荒原我想找一棵栖身的树

  有阳光有流水

  还有微风chuī

  这些对那些好我想追我想逃

  其实我也害怕

  可不可以就这样停下来

  我要多一点时间好让我再想一想——

  陈绮贞《让我想一想》

  这一年的秋天,感觉特别长。树叶老早就huáng了,可依然生机勃勃地huáng在枝头,迟迟不肯凋落。我们做着没完没了的习题考没完没了的试,校园变成一个了无生趣的象牙塔,走不出去也根本无暇走出去。

  叶细细没空减肥了,整日缠着于枫给她讲题。偶尔,我们有空在秋天的校园里漫步,脚步凌乱,胳膊碰着胳膊。事实证明,读书是很折磨人的好心qíng的,叶细细的“淑女屋”不穿了,变成很随意的白色体恤。我漫不经心地问她:“想考哪里的学校?”

  “想和他考到一起。”叶细细抿嘴笑着说:“我们都喜欢上海。”

  “很好啊。”我说。

  “天意你笑一个吧。”叶细细忽然说,“我想看你笑。”

  “神经。”

  “是真的,你笑起来可好看了,可是你真的好久没笑了。”

  “哎,别让我为难好么?”我求她。

  她耸耸肩:“好吧,我亲爱的冰美人。”

  也许我真的很少笑,但其实我的心qíng并不算是太坏,除了在家里,会感觉到轻微的压抑。

  博文的葬礼结束后,我和妈妈之间有过一次长谈,说是“长谈”。其实差不多都是她说我听。最后的结果是:只要我期末考试能进前二十名,以前的一切便一笔勾销不再提起。我不知道这所谓的“以前的一切”都代表着些什么,但为了耳根清静,我差不多是屈rǔ地接受了这个协议。

  叔叔听我说到“屈rǔ”,笑得什么似的。然后他敲我的脑门一下转开话题说:“复旦中文系,南大中文系,北大中文系,你向往的是哪一所?”

  “我向往有什么用,还得人家要我呢。”我酸溜溜地答。

  “努力呗,你又不笨。”叔叔说,“你生来就是学中文的,我看你发表的作品,比那些作家的写得还要好!”

  “高考才不管你这些!再说了,我妈说是垃圾。”我说,“就说我才在少年文艺上发表的那篇小说《yù望的舞蹈》吧,我妈一看这题目就差点晕过去,我就知道她想歪了,其实我想说的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对自由生活的一种渴望而已,哎!”

  “哈哈。那你现在还写东西么?”叔叔问我。

  “没空。”我说。

  我在撒谎,我早就已经找出了那篇曾打算写给博文但中途停止的长篇小说重新开始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坐在电脑前敲字的时候,只要想到博文,灵感就会绵绵不绝且不断闪光,比我任何一次的写作都要轻松和迅速。

  我愿意相信叔叔所说的,总有一天我会痊愈。或许写作,就是治愈伤口的最佳方式吧,就像凌夏可以在他自己的歌声中感受到极致的快乐一样,写字让我有飞翔的感觉,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我都无法做到放弃。

  至于发不发表,反倒成了其次。

  “天意以后就当个作家吧,”叔叔说,“我支持你。”

  “其实文章写得好的人很多啊,哪里有那么容易。”我谦虚地说,“可以做喜欢的事qíng也许就是一种幸福,你说对不对?”

  “这话挺有见地!”叔叔笑着说:“对了,你明天去跟丁老师说一声,他儿子我已经重新安排了,让她不必再担心。”

  “老丁一直想请你吃饭。”我说。

  “呵呵。”叔叔只是笑。

  “对不起,叔叔。”我低着头说。

  “你这孩子,好好地gān嘛说对不起?”

  “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所以你才不能坚持你的原则。”

  叔叔宽慰地看着我说:“瞧,都会说体贴人的话了,谁还敢说我们天意不够成熟?”

  “拜托,我都快十八了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