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我们最亲密的接触,一场没完没了的发生在秋天的可恶的记忆。
“打住吧。”叶细细喝下一大口酒说,“你的脸红了!”
我有些恼羞成怒地夺下她的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说:“别喝了,胡说八道的真是讨厌!”
“是你讨厌!”叶细细忽然喊起来,“你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的。可是我们有什么错呢,博文已经死了,死了!这是事实,你必须接受!”
她的喊声太大了,以至于很多的人都转头朝我们看了过来,台上的音乐也做了稍稍的停顿,凌夏正一边唱一边担心地看着我们。
“你没有权利让他那么担心。”叶细细的声音从高喊迅速地低了下来,夹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
“什么?”我不明白,“你说谁?”
“于枫!”叶细细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于枫!他关心你,他心里只有你,你不要装做不知道!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楚楚可怜的就是为了得了他的关注和同qíng!”她说完,站起身来飞奔了出去。
我总算是听明白了,可是,这都是什么鬼话!简直滑稽到了极点!
我独自地坐着,脑子里乱作一团。就连沮丧,都全然失去了力气。
一首歌完毕,凌夏很快就从台上下来了,他坐到我身边来问我:“你的朋友,她怎么了?怎么走了?”
“她神经。”我说。
“瞧你,可别哭。小姑娘们吵吵架是必然的事。再见面就会好啦。”
“凌夏。”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特别的背。”
“那伸出手来让我给你算算命?”凌夏说,“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走运?”
“你会?”我半信半疑,不过手心已经是放在了桌面上。
“嗯。”凌夏看了看,煞有介事地说,“最近是背点,多事之秋嘛,等冬天到了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你刚才还唱,秋天没完没了。”
凌夏笑呵呵地伸手打自己的脸一下说:“算我瞎唱!下面来首快乐的!”说完,他三步并做两步地跳上台去了。
你不许哭哦
你不许哭
你要是哭
我就挠你痒痒
哎,你不许笑哦
你不许笑
你要是敢笑
我就迟到
我是故意迟到
让你难过让你心焦
我亲爱的姑娘你听好
你不许哭也不许笑
只许你安静地陪我
陪我白头到老
……
凌夏一面唱一面朝我竖起大姆指,酒吧里的客人嘘声一片,暧昧的目光纷纷投向我,就连侍应生也特意走到我身边说:“别苦着脸啦,要跟你白头到老啦。”
我真是哭笑不得。
刚巧那晚来了个试唱的女歌手,凌夏对我说:“走吧,今天我们一起回家。”说完,他长长的胳膊放到我肩上来,拽着我的衣服就把我拖出了酒吧的大门。
我拂开他的手一个人往前走。
他哈哈笑着说:“小丫头片子挺害羞呢。”又追上我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可是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
“小人都这么说自己。”
“一眼就看出我是小人,厉害。”凌夏说,“怎么样,现在心qíng好些没?”
“凌夏,我要是说这个世界挺滑稽你会不会骂我老气横秋?”我问他。
“老气横秋。”他看着我说,脸上一点表qíng也没有。
我笑,问他:“那些歌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他并不答我,而是说:“对,就是这样,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我想起叶细细,她也曾经说过,我笑起来挺好看的。哦,叶细细,原来她是如此的恨我,可我却一直以为我们还算是好朋友,这个世界还能说不滑稽么?
“你在想什么?”凌夏说,“被我夸得走神了?”
“我忽然很想去看一颗树。”我对凌夏说,“你陪我去么?”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于是我和他打的去了那条我和博文曾并肩走过的街,我差不多有一年没有去过那条街了,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那颗树没花了,我甚至怀疑,那夜满树的花会是我一个美丽的错觉。凌夏宽容而沉默地站在我身边,过了许久才说:“天意,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