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念过,念书念到眼睛滴血。天天对自己说,你考不上就完了,考不上你他妈就去死吧。”他说粗话,不过并不显得粗俗,一双眼睛在夜里闪着迷人的光茫。
“我很喜欢你的歌词。每一首歌。”我由衷地说。
“听说你作文很不错,常常发表文章。”
“你听谁说起?”我惊讶。
“和叶阿姨讲电话的时候她提起的。”凌夏说,“我在和她商量,要把这边的门窗都换掉,以后就可以在家里排练了。”
呵,真没想到他和别人讲电话时居然会提到我。
“你学什么专业?”对他好奇,我继续采访。
“国际贸易与金融。”他很老实的答。
“哇,你一月拿不少钱吧。”
“多少算多?”他机智地反问我。
“吃喝玩乐足够就行。”我说,“再说你赚两份工资,很多人都想的啦。”
“唱歌不赚钱。信不信由你。”他说,“我只希望可以把乐队养起来。”
“你挺白痴的。”我说他。
“都这么说。”他照单全收。
“我也挺白痴的。”想起博文,我骂自己。
“会忘掉的。”凌夏完全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安慰我说,“偶尔想起,痛也是一刹那而已。岁月会把你渐渐地变得无qíng,呵呵。”
他的口气多像叔叔。
我沉默,再次跟他说再见。
“好好睡。”他叮嘱我,“一觉醒来,艳阳高照。”
“下周末我再去听你唱歌。”我说。
“高三咧,”他扫兴地说,“别太任xing。”我转身走掉。关上阳台门的时候,想起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和某人挺像。
我真的,挺,白痴。
星期一一大早,叶细细在学校门口等我。见了我,忸忸捏捏地说:“对不起呵,前天发酒疯咧。”
我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拍拍裤子不以为然地说:“什么事?我早忘了。”
“嘿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着,拍马屁似的过来要替我推车。我赶紧说:“拉倒吧,你细胳膊细腿的,被人看见还以为你欺负你。”
“你就欺负我吧。”叶细细肯求地说,“你看我居然说出那些混帐的话!”
“打住!”我可不想再提。
“YES!”叶细细说,我没想到一向开朗大方的她竟比我还不能释怀。我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她终于说出最想说的话:“不要告诉他,可好?”
“细细。”我停下来微笑着看着她说,“我真的忘了,也请你不要再放在心上好么?”
“我听你的。”她说。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看到老丁,她冲我很慈祥地笑了一下。却凶巴巴地对叶细细说:“看你穿的是什么鞋子!”
我这才注意到叶细细的鞋子,是双花花的卡通鞋,底很高,圆圆的头上顶着一朵盛开的大jú花,挺另类的一种美,老丁当然是看不惯。
“快要考试了,心思还在这上面!”老丁继续唠叨着。正巧于枫背着书包侧身经过,也微皱着眉看了一眼叶细细的鞋,叶细细的脸微红起来,很不高兴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早读课下了后,于枫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本数学参考书说:“昨天逛新华书店看到的,顺便多买了一本,我想对你会有用。”
“哦。我已经有了。”我赶紧说,“巧了,也是昨天买的。”
“是吗?”于枫说,“那真是巧了。”
“谢谢你啊。要不你给细细吧,也许她用得着。”估计细细正在朝着这边看,我压低声音,表qíng尽量自然地说道。
于枫把书收起来说:“好呵,听说你请数学家教了?”
“嗯。”
“教得还好吗?”
“一般吧。”我说,“就昨天来过一次,听说是师大数学系的尖子,不过我问他一题他起码算了十五分钟,还跟我妈提出要jiāo通费,呵呵。”
于枫笑:“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可以问我。”
“好的。”我说。心里却想,我可不想挨叶细细的白眼和拳头。
他终于从我的位置前走开。走到叶细细座位的时候,我发现他并没有把那本参考书递给她,而是径自地走了过去。叶细细很努力地埋着头,没有跟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