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等到十二点。
凌夏如约而来,他开着窗在唱歌,雪花一定飘到了他的脸上,可是他的歌声依然是如此的温暖和动听,让我深深地着迷:
当钟声传来耶诞祝福
像宣布一年已经结束
此时意外地收到你的礼物
像风chuī乱我平静心湖
信中你说你身在远处
那里的冬天雪花飞舞
你问我是否还是一样幸福
是否也能享受孤独
MerryChristmas我祝福你
你说过你永不再离开我
这圣诞我期待已久
说让我拥有今夜的幸福
MerryChristmas我祝福你
夜空中有重重的烟火
这耶诞我期待已久
请别再走进我的生活
……
我身不由已地跑到阳台上,他正好唱完站起身来,手里握着吉它,雪花飘到他的头发和眉毛上,也一定飘到了我的头发和眉毛上。
“喜欢吗?”他问我。
“凌夏,你可以成为一个歌星。”我由衷地说。
他笑着答我:“三年前,有个女孩也这么对我说。”
“她离开你了,所以你总是唱这些忧伤的歌?”我自作聪明地问。
“嗯。”凌夏说,“快去睡吧,别冻感冒了。把门窗都关好。”
我点头回到房间,给凌夏发去一个短消息:“很愿意,也很幸运,做你唯一的听众,祝你快乐。”
然后,关机,睡觉。
十七岁的第一夜,一样的圣诞节,天上飘着雪,我睡得又香又沉。
第七章灰姑娘的南瓜马车
那一天那一座阳光灿烂的跨海大桥
你说只要一直跑
那一边就是我们的天涯海角
那一夜那一片星光灿烂的白làng滔滔
你说我们很渺小
躲也躲不掉命运的心血来cháo——
刘若英《人之初》
寒假到了。
风chuī在脸上不再那么凛洌,阳光带点苍白的huáng,有不知名的小花怯怯开放。放眼窗外,chūn天正跃跃yù试。利用寒假的时间,我的长篇小说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差的只是一个结尾,我一直在犹豫,是应该给出一个悲剧,还是一个喜剧。
虽说我在悲喜之前举棋不定,但总的说来这是我爱上写作以来感觉最棒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有太多自我的成份在里面,我并不急于将他拿出来与人分享。也许应该有一两个人来读读它,但这个人不是叶细细不是于枫当然更不会是妈妈爸爸叔叔什么的。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来,我有一种奇怪的固执的感觉,感觉他会是我最好的读者,就如同他一直当我是最好的听众一模一样。
那个人,就是我的邻居凌夏。
他回老家过年了,我好多天都没能看到他。
寂寞的阳台的寂寞的深夜让我有些些的不习惯。我们偶尔会有短消息联系,不过也只是互致新chūn的问候,我并没有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我知道这种问题一旦问出口qíng况就会或多或少有些变质,那是我所不愿意的,也许,也是凌夏所不愿意的。
我在我的电子日记里写下:我们只是两个寂寞的人,在正确的时间地点相遇,所以互相安慰,仅此而已。
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罗琳进门了,我迅速地关掉了电脑,默默地拿出一大叠数学试卷来。
“chūn节快乐!”她笑着说,“拿了不少压岁钱吧?”
我笑:“还当我是小孩子?”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罗琳做出酸酸的样子说,“有一天你会知道,再也没有比十七八岁更娇宠的年纪。”
我傻笑,不置可否。
但说实话,对于罗琳我是相当感激的,在她的帮助下,我的数学突飞猛进,期末考试的时候居然进入了全班前十名,这可是我从没取过的好成绩,老丁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继续努力,争取进北大中文系!”
“不敢想。”我说。
“你家隔壁的吴媚不就考上了吗?要给自己多一点信心!”老丁说,“你数学赶上来我真是松了一大口气,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叔叔jiāo待!”
不明白她要跟我叔叔jiāo待gān什么,真是的!
妈妈待罗琳似上帝,还巴巴地买了减肥胶囊来讨好她,说是自己吃了蛮有效的让她也试试。换成我肯定自尊心吃不消,罗琳却笑眯眯地收起来说:“谢谢,谢谢,我一定试一试,衣服全都穿不上了,正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