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_作者:九夜茴(14)

2016-10-07 九夜茴

  我几乎每周都往他们那儿跑,名义上是帮助他们维护感qíng稳定,其实是……

  虽然炸jī是不太健康,但是好吃啊对不对!还不要钱。

  白吃了一个月,萱萱拿着一个账单,让我付账。

  我傻了。翻遍全身,只掏出十块。

  馒头和萱萱一人一条胳膊,架着我往外走。

  我拼命挣扎。不是说好开店一定不赶客人的吗?我喊。

  你说过?馒头看看萱萱。

  没啊。萱萱也看看他,你说过?

  我也没有。馒头说。

  我被他们两口子赶了出来。

  合伙欺负老实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我也没吃亏,我顺出了一包盐苏jī。

  盐苏jī真好吃啊。我一边走一边吃,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一回头,远远看到馒头和萱萱站在店里,脸上挂着笑,忙得热火朝天。

  我忽然想起那天,我和馒头蹲在路边吃凉面,我问馒头,他开了店,萱萱怎么办。

  她就是老板娘啊。馒头说。

  ☆白日梦咖啡馆——午歌

  在我还是个棱角凌厉的激扬少年时,曾有过一系列不着调的梦想:

  其一是làng迹天涯,不恃劳作。靠卖软文或卜卦为生。“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生意兴隆时,携一二知己,放làng形骸,把三五盏浊酒,做些四六不通诗文;惨淡经营时,不失寒儒风雅,遍走瓮牖绳枢之户,化一碗海雨天风的斋饭。

  其二是做一名畅销书作家。石康与村上chūn树者还嫌太雅,最好能像西村寿行或者渡边淳一那样,写通俗、香艳、带着cult风范,擦出qíng色火花的畅销大部头。文章不能太雅,要有一种贴地飞行的快感,飘着马路牙子上炒粉gān和鱼丝面的油钉子味。在居酒屋或夜宵摊会三五粉丝,签名、胡侃,讲重复了六七十遍的荤段子,聊老聃或禅宗,“一尘浑不然,万象尽结chūn”。

  其三是其一其二的衍生和进阶,我希望能成为一名九流的jīng神导师。虽不能开宗立派却能坐拥粉丝三千。有五术的修为,有晶石的造诣,谈笑间拂去来者的伤饬与沉郁,chūn风拂人,润物无声,然后收钱走人,拂袖而去,或鲜衣怒马或素面朝天尿遁于滚滚人流之间。

  岁月如锉,如琢。人生并人生观被命运的鬼斧神工开凿之后,梦想也尘埃落定。十几年的工科教育把我培养成为一名根红苗正的机电工程师,每日与电路、螺栓为伍,与国标、条例为伍,青chūn在条条框框中变成规矩方圆,jīng神不再飘忽。虽然心智依然会拧巴,ròu身依然会肿胀,只是行动涩敛,不再会被一绺文艺的东风一chuī,就变成红杏枝头的chūn色满园。

  当然也有偶然。

  大约一周之前,我在豆瓣上看到有个同城的“白日梦咖啡馆”放映电影的线上活动。我其实一直想发掘一两个这样的电影主题咖啡馆,于是关注了它的网页,于是发现了老板娘颇有些理想主义味道的文字:

  “我想会一直记得2011年的夏天,因为在这个夏天,我做了两件事:从大学毕业,和开一家咖啡馆。”

  “很久没有过这样纯粹的夏天,没有空调房,没有对着电脑昏天暗地。只是坐在店铺门口,看门口柚子树上的果实日渐饱满,看阳光扯着影子旋转,像一个暗号。有时候闲下来也看看书,然后听着房间里工人敲敲打打的声音,时间就这样被安静地消耗掉了。”

  “咖啡馆的名字叫‘白日梦’。我想有一些人,就像我自己,就是要始终不断地做一些白日梦,才能让生活顺利地进行下去。在最无助时给自己力量和勇气,让自己始终相信,那些存在内心世界里的,只有自己看得见的瑰丽图景。就像自己给自己灵魂塑造了一个结界,才能继续坚qiáng地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下去,是不是呢?”

  这些文艺腔的文字一下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蓬勃壮大,我于是欣然决定在放映时段里,带着王小丁去发一次青chūn的白日梦。

  来之前我曾经暗自揣度过几次,幻想在一个chūn光妖媚或斜雨淅淅的日子里,我推门而入,馆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香醇,老板娘或者说女主人应该长发飘逸,面色白瓷,一身优柔,眼睛里眨着戴梦得的光芒。

  ——拿铁还是卡布奇诺?

  事实qíng况是,沙尘bào在洗劫了北京城之后一路南下,宁波也没能幸免。城市被一卷剽掠的砂纸,上下纷飞地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