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信了。
老爸把我安顿好,自己就坐车回家了。
我觉得我像是被郭靖扔在终南山的杨过。
第一天晚上,我跟着班主任走进大通铺的学生宿舍,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个由教室改成的学生宿舍,睡了100多个大大小小的学生,最大的开始梦遗了,最小的应该还在尿chuáng。
班主任离开后,他们对我这个新来的FreshMan产生了qiáng烈的好奇心,他们围过来,打量我。
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一把掀开了我的褥子,我一惊,看到chuáng板子上全是一个个贯穿的窟窿。
我愕然看着一张张黑黝黝的脸,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瘦高的男生冷冷一笑,坐到chuáng板上,伸出中指,对着chuáng板,啪啪啪戳了三个窟窿。
我惊呆了。
我抬头看上铺的chuáng板,果然,全是窟窿。
后来我知道,这是他们欢迎新生的方式,也是晚睡之前多余jīng力的发泄渠道之一。
那一晚,在呼噜声、磨牙声以及各种非人类的声响中,直到凌晨我才沉沉睡去。
清晨五点左右,刺耳的哨声就像是在我耳边响起。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睁开眼,发现所有人都在飞速地穿衣服。
等我反穿着校服裤子,跑在队伍里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早晨的寒风格外凛冽,说是猫咬耳朵一点都不夸张。
我们围着山路跑啊跑啊跑啊,我跑着跑着就把隔夜的饭吐了出来。我出列,蹲在一边,吐到开始吐huáng水。
教练问我吐完了吗?我说吐完了。教练说,那继续跑。
我忘了那天到底跑了多久,山路上,一个个冻得跟孙子似的男孩,在寒风里浑身冒着热气,像一个一个刚刚蒸熟的馒头。
跑回学校,我瘫软在地上,有人喊,开饭了。
同学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我从人fèng儿里看见,中间放着三只高大的塑料桶。一桶馒头,一桶咸菜,还有一桶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淡汤。
我想起小时候我家养了一圈猪,每天妈妈就是拿桶喂它们的。
我看着布满黑手印的馒头,实在不想侮rǔ我的消化系统,就把馒头和汤让给了我的同桌,那个瘦得可怜的小子,他一把夺过去,开始láng吞虎咽。
吃过早饭,终于可以开始上武术课了,我激动坏了,完全忘记了第一天晚上看着学长们用中指在chuáng板子上戳窟窿的恐惧,还有那顿难以下咽的早饭。
我仿佛看到20年后自己站在纽约街头,对着一帮老外打拳,骄傲地说,Hey,yo,Kongfu,ChineseKongfu。
我兴高采烈地跑到cao场,和其他新生被集中到一片空地上。一个小女孩站在cao场上。我心想可能是哪个老师的孩子吧。
体育委员整理好队形,恭敬地退到一旁,大声喊:请教练!
我兴奋地四下张望,想看看教练有没有李小龙那么帅,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教练的影子。我奇怪万分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今天我们练踢腿。
我低下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站着的这个比我矮大半头、比我小五六岁、鼻涕还没擦gān净的小女孩,竟然是我们的教练?这不科学,这是对我们的侮rǔ,我忍不住要抗议。
小女孩已经一边踢腿一边喊起了一二,一二。
我承认小女孩踢得确实很高,在我像她那么小的时候,也踢得很高。
接下来,小女孩又奶声奶气地让我们压腿,她竟然还装模作样地纠正动作。
我全程不配合,冷冷地看着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转过头,看到我没有按照她要求的动作压腿,有些恼怒地看着我,我回瞪她,别以为你小我就会让着你。
小丫头走到我面前,大拇指、食指、中指并起来,指着我问,你是不是不服气?
我冷哼一声,这不是废话吗。我堂堂大好男儿,凭什么让你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呼来喝去。
小丫头盯着我,不服单挑。
我哈哈大笑,简直胜之不武。
我站出来,看着小丫头:来吧,我让你三……
我的脸贴着地、一股土腥气直冲我的鼻孔,头好晕,我勉qiáng抬起头,只看到了小丫头负手而去的背影。
是的,我被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打了,这毁掉了我的自尊。
三天之后,我身上所有的关节都在疼,所有的肌ròu似乎都肿了。
七天之后,练大劈叉,我疼得骂完了我会的所有脏话,连续几天走路都外八字,小便时只能扎马步以缓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