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你跟苏叔叔多保重身体。”
陈素月缓缓抬眼,看着孟遥,“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遥没答,“外面下雨,湿气大,您进屋吧。”
她微微向陈素月鞠了一躬,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袋,拿起伞,转身走了。
陈素月张口,还是没发出声来。
她站在门口,看着孟遥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清瘦的一道身影,像是拿毛笔沾水轻点的一笔。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伸手将五本日记捞出来,一顿——袋子里还有个信封。
拿出信封,拆开一看,里面一张银行卡,上面贴了个条儿,写着密码。
陈素月捏着卡,一时五味杂陈,向着雨里又看了一眼,只有白茫茫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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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丁卓qíng绪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刘颖华觑着儿子的神色说:“怎么了?qíng况不好?”
丁卓目光沉沉,“……分了。”
刘颖华一愣,“为什么啊?就为了孟家反对?还是苏家反对?这我可就不服气了,他苏家算个什么东西,还gān涉到我家头上了……”
“妈,”丁卓打断她,“不为这……”
“那为了什么?”
丁卓沉默着,摇了摇头。
刘颖华叹一声气,“我了解,你这人,要不是碰上真喜欢,你不会向人家出手……现在……就这样了?”
丁卓没吭声。
他只是想给这一段死路争取一个峰回路转。然而世殊时异,哪有什么事qíng是说得准的呢?
下午,丁卓出发去火车站之前,先去了一趟苏家。
遥遥的便看见苏家大门开着,一道身影立在门口。丁卓走近几步,发现那是陈素月。
陈素月正要进屋,看见丁卓了,顿了一下,“小丁。”
“陈阿姨。”
陈素月见他手里提着行李,“要回旦城了?”
“嗯。过来跟您说两句话。”
陈素月忙说,“那进屋说吧……”
“不麻烦您了,就在这儿说吧。”
陈素月顿了顿,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在脚边,裹了裹披肩。
“阿姨,我跟孟遥分开了。”
陈素月愣了一下。
丁卓神色平淡,“倒不是因为你们反对,而是为孟遥。她从小到大受你们照顾,又跟曼真亲如姐妹,出事了,她的难受一点儿也不比你们少。”
他知道所有担子都压下来是什么滋味,结果到头来自己也成了孟遥的又一重负担……
“……阿姨,是我主动跟孟遥在一起的,如果非要有人担这个指责,那就我来吧。”
陈素月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低头往袋子里的信封看了一眼。
檐角雨落下来,敲打着青石板的地面,一声一声。
“阿姨,外面下雨,您赶紧进去吧,我赶去车站,先走了。”
陈素月一阵恍惚,两人,连这句话都几乎一模一样。
陈素月张了张口,“刚孟遥来过了。”
丁卓身影一滞。
“就在你前脚来的……”陈素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个什么意思,我没想当这个恶人,你俩要是一定要在一起,我也没那个本事非把你俩分开。”
“阿姨,”丁卓打断她,“我说了,不为您,为了孟遥。”
他住了声,忽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毫无意义。
来,也不过是希望尽己所能,给孟遥减轻点负担。
可要是言辞就能达到目的,世间便不会再有那些病入膏肓,那些无谓蹉跎。
丁卓不再说什么,提上行李,道别之后,转身走了。
苏宅在身后越来越远,他没有回头。
动车向着旦城方向疾驰而去,田野、村落、城市,飞快地奔向身后。
别无所求,只愿时间流逝,亦能如此迅速。
到旦城已是深夜,丁卓提着行李,走到博士楼下。
楼下糙丛里,散落着些海棠花瓣。
他从前从没注意到这些,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儿看了很久。
一种难言的苦涩,一点一点,蔓延开去。
他掏出包烟,抽出一支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