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_作者:长着翅膀的大灰狼(8)

  李建业连生气都暂时忘记,看向儿子的眼神里,除了震惊与失望,还有一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失落。

  而这一刻李意看似平静沉稳,心里也并不好受,父母无声的谴责与无奈又无力的、不得不的退让,让他感觉孤独。

  长久以来他都维持着一种假象,仿佛羽翼未丰,还不足以与父母抗衡。这种假象维系着他与父母之间,让他能暂时的推开那些随着权利地位一起涌来的孤独——他的父母即使从未给过他真正意义上的陪伴,但他们的约束,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看做某种陪伴。

  而现在为了璞言,他捏碎了这种假象。

  “对不起。”张璞言清清冷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似乎短暂却更换了一个朝代的沉默,李意一惊,回头看去,果然她站在书房门口,似乎已经站了很久,扶着书房门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打搅一下——”她推门进来,走到面面相觑的公婆面前,“我并不是有意偷听,但既然听到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抓伤李意是我不对,使小xing子闹别扭我也有错。你们想要的儿媳妇,一心一意辅助李意、没有自我,我的确不适合。”她缓缓的说,李家夫妇哑口无言,李意几次张口yù打断,却又在她冷漠至极的神色下退了回来。

  张璞言察觉,偏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对了,谢谢你刚才维护我。”

  说完,她往外走去,背挺的笔笔直。

  李意脸色难看无比,沉默着看了父母一眼,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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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璞言搬回娘家的事qíng,没有多久便满城皆知。

  张家最受宠的小女儿没错,璞言却是张家的骄傲,李家如此这般看轻她,rǔ的可是张家满门!张司令从来轻易不管儿女的事,但一经cha手,绝没有商量余地。此番他大怒,接回璞言的第二天便请来了当初做媒证婚的老战友,雷厉风行的要为璞言与李意办离婚。

  同一天,李意的车刚拐弯驶上张家大宅的私路,四只轮胎被齐齐打爆。李意从车上下来步行,在大门口时被真枪实弹的卫兵礼貌的请回,他一路硬闯到客厅,璞言璞玉那几个特意从边境战场赶回的哥哥,团团围住他,不由分说,结结实实的揍了他一顿。

  几个大舅子都是军警出身,又心里替妹妹恼火,下手黑的很,李意被打的十分之惨。

  可再惨,他也一声不吭。

  璞言从楼上飞奔下来的时候,李意正抬臂挡一张凳子,实心木打在ròu身上,闷闷一声响,令人心揪不已,张璞言脚下一软,从最后几级的台阶上跳下来,崴了脚跌跌撞撞跑过去,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紧紧抱住护着。

  一向沉着的妹妹失态成这样,张家的儿子们再热血沸腾也知道不妙了,一个个讪讪放下手里的家伙,摸着鼻子躲出去了。

  “你怎么样?!”她伸手抹去他脸上的血迹,手指又颤又凉。

  他躺在她怀里,闭着眼不出声,璞言哭腔更严重:“李意……?!”

  李意睁开眼,想对她说什么,却撑不住先逸出一声痛极呻吟,她顿时泪如雨下,抱紧了他,低头贴着他的额。

  李意不顾浑身的伤势,反手紧紧搂住她。

  “璞言……”他艰涩而珍惜的唤她的名字,停顿半晌,涩声说:“都是我不好。”

  千言万语,最后他只说出这一句。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张璞言擦了眼泪,哑着嗓子说。

  她这时已冷静了些,扶他靠在沙发上,着手检查他的伤。

  只这半刻他的手已经肿起来,她解开他的衬衫袖扣,挽起衣袖时听他嘶嘶的倒吸凉气,她手颤的知觉都无。

  李意另一只手拉过她,“璞言,”他声音低低的,无力而急切,“我想娶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你。”

  张璞言手下忙着,“你问璞玉名字的那晚我也在,我听到了——李意,事到如今,我没有打算追究什么,你也不必再费力去圆。”

  李意片刻错愕,苦笑起来,“所以你以为我真的提错了亲?璞言,你认为我真的会被璞玉糊弄住?”

  她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初步检查了没有大碍,她试图搀他站起来:“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你的伤必须立刻去医院。”

  李意毫不在意,握住她的扶着自己的手,他把她拉近,问道:“璞言,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