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乔木,雅望天堂2_作者:籽月(23)

2016-10-07 籽月

  曲蔚然转头看着骚动不已的cao场,又看了看讲台上挥舞着棍子的疯子,忽然,他放弃了抵抗,他像是死了心,像是认了命,毫不反抗地被疯子一巴掌、一拳、一脚地打着,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麻木地疼痛着,麻木地倒下去,又麻木地站起来,他最后居然笑了,先是极小声地笑,然后是大声笑、疯狂地笑,他笑着大叫:“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那时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半张脸,他握紧双拳大声吼着:“你今天不打死我!我一定杀了你!总有一天,一定会杀了你!”

  那天,那疯狂的誓言,响彻整个校园。

  那天,疯子在全校师生的眼皮下狠狠殴打了曲蔚然,打碎了他最后的自尊、最后的防线、最后的一片净土。

  那天,上去阻拦的老师,都被他用麦克风棒子敲到头破血流。

  那天,是体育老师从仓库拿了足球的门网,合了十几个男老师之力才把疯子抓住。

  那天,当夏彤好不容易拨开人群,冲上去抱住少年,有什么似乎变了……

  第八章天台上的少年请别哭泣

  傍晚,学校的广播里放着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伴着欢快的钢琴声,学生们骑着自行车陆陆续续地涌出校门。

  教学楼的天台上,一个少年静静地靠着墙坐着,他低着头,头发凌乱,额头上已经gān枯掉的血迹变成暗红色的硬壳,gān净的白校服上染着点点滴滴的血迹,他一手握着已经破碎掉的眼镜,一手使劲地撇着眼镜腿,将长长的一根眼镜腿撇成一段一段的,到最后眼镜腿变得很短,撇不断了,他还固执地撇着,不工整的缺口划过他的手心,在他的手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血珠一串串地滴落下来。

  他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继续撇着,固执地想将那短短一截的眼镜腿撇开,一直躲在一边的夏彤再也忍不住了,她走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眼镜腿,用力地扔了出去,将他受伤的手握在手里,难过地看着他说:“曲蔚然,你别这样。”自从早上发生那事以后,他就这样,躲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和他的铁框眼镜腿较劲。

  曲蔚然还是不说话,眼睛冷冷地瞪着前方,面无表qíng,他不戴眼镜的脸庞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一向暖暖的像冬阳一般的曲蔚然,在这一刻看上去是那么的冷硬、yīn沉,沉默得可怕。

  夏彤吸了吸有些微酸的鼻子,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gān净的手绢,那手绢还是她和曲蔚然第一次见面时,他为她包扎伤口时留给她的。

  夏彤将手绢叠了两道,拉过曲蔚然还在流血的手,轻轻地为他包扎,曲蔚然冷冷地看着,当夏彤快包扎好的时候,他忽然把手猛地缩回,将缠在手上的手绢用力地扯下来,伤口瞬间又裂开了些。

  “你gān什么呀?”夏彤快哭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哀求地看着他,“你别这样。”

  曲蔚然握着手绢,带着鲜血的手指轻轻地搓揉着:“这么小的手绢能包扎什么伤口?”

  他抬起头望向夏彤,眼里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qíng绪,只有无限的、让人灵魂都颤抖的黑暗:“包扎了手,那头怎么办?”曲蔚然指着头上的伤口问。

  “手臂怎么办?”

  “腿怎么办?”

  “背脊怎么办?”

  曲蔚然每说一个地方,都指着伤口,一声声地问:“这里怎么办?这里呢?”

  “还有……”曲蔚然僵硬地地抬起头,望向夏彤问,“我的心怎么办?”

  “我这里,真的好痛!”

  “痛得想现在就死去!”

  “为什么我还要活着?”

  “像狗一样活着?”

  曲蔚然抬手,紧紧捂住胸口,他的身体像是承受不住那种痛苦一般,一直不停地颤抖着,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哭,即使他痛苦的表qíng都快扭曲了,却还是qiáng忍着,没有流一滴眼泪。

  夏彤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倾身上前,一把抱住他,痛哭道:“你别这么说,你别这么说,我们会好的,会好的,我们会长大的,等我们长大了,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曲蔚然,我会很用力很用力地变qiáng的。”

  “我会保护你的,下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