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痕伟岸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聂迹看向聂痕,接着上面的话,一字一句道:“父母的死,是清儿一辈子无法卸去的重担,尤其是,她曾经还爱上了杀害自己父母的男人。”
风蓦地chuī过,将这句话一直chuī进聂痕的耳朵里,钻进心底,紧得发了痛,良久后,他的眼神落在了墓碑的父亲照片上,嗓音略显gān哑地说了句,“如果我是她,也一样。”
聂迹的眼神微微暗了一下,那张与聂痕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容有一瞬也泛起了一丝丝的冷意,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以往的慵懒神qíng。
两人沉默了半天,在这种场合下沉默俨然有点异样。
良久后,聂迹盯着聂痕的背影,突然开口,声音虽然很轻,也虽然是句问话,但透着十分肯定的力量——
“如果,我和清儿在一起,你不会反对吧?”
聂痕微微蹙眉,结实的肩头开始略显僵硬,他没开口说同意,也没开口说反对,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通过他的反应,聂迹心里也已经早就确定了七七八八了,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楚,像是喝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翻滚着,挣扎着,从未有过的难受油然而生。
他知道,大哥始终放不下冷桑清。
攥了攥拳头,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他再次开口,这一次的语调更加沉稳坚定——
“如果,我和清儿结婚,你也不会反对吧?”
聂痕陡然转过身,看向聂迹,英挺的眉心蹙了蹙,一丝戾气悄然滑过眼眸。
聂迹的唇畔一直保持着笑意,浅浅的不急不躁,像是在询问聂痕的意见,却又像是在通知聂痕一件十分顺理成章的事qíng。
聂痕xing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盯着聂迹的眼神由最初的震惊和征楞转为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他没说话,始终是保持着沉默,那淡然的眼眶下像是掩藏了一口枯井,寂寥无神。
良久后,风几乎chuī散了空气中浮动的花香。
聂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笑了笑,“谢谢你的成全,我会好好对她,正如你之前所希望的那样。”
聂痕的手指微微收了收,良久后才开口,“如果这样,能令她幸福......”话说到一半还是停住了,说不下去了,心口沉闷得要命。
他应该高兴才对,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吗?
兄弟两人,似乎因为这个话题而变得凝重,他和他之间也似乎因为一个冷桑清建起了一层膈膜,这膈膜很薄很薄,薄到看不见,却无法再去穿透。
聂迹准备离开墓地的时候,身后的聂痕又开了口——
“迹,离聂深远一点,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太近。”
聂迹顿了顿脚步,回首,眉梢泛起一丝疑惑,“为什么?”
阳光从云fèng里钻出来,淡淡洒落在聂痕的脸庞,他的眸多了一些如海般的厚重,一字一句道:“很简单,你对他不了解。”
聂迹唇畔微勾,没说什么抗庭力争的话,只是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放心吧大哥。”转身的时候,笑容渐渐消散。
所有人都不知道,从小到大他是在怎样的自卑心理下长大的!聂痕,他的这位无所不能的大哥,是聂门中唯一一个完成成人礼的男人,他不屑于聂门的一切只身离开,却又在外面一手创了自己的事业,而他呢,跟大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可始终要活在大哥的yīn影下,他所作的一切都会被认作纨绔不羁,没有正形,起初他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大家这么认为,就算是心爱的父亲这么认为也无可厚非。
可是,他容忍不了心爱的女人也只是将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么多年了,他还要做什么才能赢得她的目光关注?只有聂深,只有联合他一起才能得到聂门,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向所有人证明,他,才是对的。
☆、169争执
秋雨很凉。
整个城市灰蒙蒙的,雨滴拍打在地面上“淅淅沥沥”的声音,扰得人心乱,也让人莫名奇妙的黯然。
不多不少的人在街上不缓不急地走着,穿着是深色的衣服,撑着是素色的伞,冷桑清一身鲜红色的风衣,俨然成了整条街上最扎眼的一抹风景。
柔顺的发丝经过简单整理,显得jīng致却又不夸张,手中拿着为聂迹买的早饭,娇艳的衣角随着步伐的频率有节奏地摇晃着。
她是故意这样穿的,天气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穿上漂亮的衣服会让自己心qíng变得好一些,无论怎样,尽管往事依然历历在目,但压抑的伤感不能任由其恣意地充斥着整个人生,她已经尝试着去保持一个好的状态,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