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夜/若爱已成伤_作者:靡宝(113)

2016-09-29 靡宝

  薛晗的气息还有点急:“箭无准头,薛某并没有伤害恩人之意。”

  舜华冷笑:“我还从来没见过不伤人的箭。”说着,搂着我的力量加大了几分。

  我埋在他怀里,看不到外面的qíng景。

  舜华低头看我:“没事吧?”

  我点点头。

  他一笑,施展轻功,带着我潇洒离去。

  我没有看到薛晗的表qíng。

  回到了我落脚的地方,舜华松开我,我本以为以他xing格,肯定要数落我一番。没想他只是扶着我的肩,仔仔细细看我。

  我被他看得受不住了,开始挣扎,他这才放开我。

  他问我:“你没事吧?”

  我轻叹,一笑:“没事了。”

  回到房里,我解衣躺下,手习惯xing地往怀里摸。

  空的?

  我惊坐起来。再摸。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跳下chuáng,翻被子,翻衣服,翻桌子,心里一念,所看到的东西都飞起来抛到一边,到处响起砰砰声。

  舜华敲门:“阿眉,怎么了?”

  我打开门,急得紧拽着他的衣襟:“玉!我的玉不见了!”

  舜华皱眉:“那个玉佩?不在你身上?”

  我气急败坏:“在我身上我还翻什么啊?”

  我乱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到处掀东西,舜华袖手旁观,薄凉地说:“不就是薛晗送你的一块玉?他都要你的命了,你还要他的玉做什么?平日里口口声声地杀杀杀,到头来连一块石头都舍不得。”

  我一愣。他骂得有道理。

  我停下来,坐在椅子里。脑子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那块玉陪伴了我多年。在国破家亡的日子里,在山中苦修的日子里,甚至在落难九死一生的日子里,它都在我身边。我一直从它那里吸取温暖和力量,都快忽略了它的来历。

  我的前半生,那么短暂,不过二十年,可是回忆起来,就像一辈子。

  苏塔

  爹死后,安禄山果真没有再为难我们,撤走了监禁我们的人。我变卖了家产,在远郊一处幽静的地方买了一座小院子,带着娘和几个不肯走的家仆搬了过去。

  虽然我愿倾尽家财来给娘治病,可是已经失去求生意识的娘还是迅速衰弱下去。姐姐随婆家避战乱远走了,连爹的葬礼都赶不过来,被泪水打湿的家书上告诉我们,她两个月前生下一个男孩。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娘。她灰拜憔悴的面孔终于有了一点鲜亮的颜色。

  “我做祖母了?”娘开心地笑,“这倒是今年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局势依旧动dàng不安,突厥似有割据之意,长安城里屡有豪杰刺杀叛君的事,一轮轮的镇压却是换来愈加高涨的抵抗qíng绪。皇帝退位成了太上皇,太子登基成了新皇帝,年号也改为至德。虽然我们有了新皇帝,但是长安附近依旧笼罩在绝望恐怖的气氛之中。

  薛晗的一封短信,千回百转才到我手里,词语隐晦地告诉我,他现在已回到郭子仪军中,将随同他北上朔方讨伐叛军。

  送信来的是一个卖豆腐的小哥,破烂的头巾下有一双jīng明的眼睛。他问我:“要给将军回信吗?”

  我左思右想,千言万语却没发付诸于笔。

  小哥是聪明人,笑道:“小人明白了。姑娘放心吧。”

  薛晗就像是我手上脱了线的风筝,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了。我站在家里檐下往北望,天高云低,满目萧索,四野苍茫。

  管家进城打探,回来告诉我,自从那突厥酋长阿史那从礼带兵马回朔方后,城里乱做一团。原京兆尹崔光远崔大人,带着一批官吏投奔了皇帝,被封了御史大夫兼京兆尹,专在渭水北岸招集逃散的官吏和民众。

  老管家同我说:“这战火,迟早还是要烧回长安的。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怕到时候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他说的全是道理,可是今年娘的宿疾来得比往年早。往常只是入夜才犯,如今却是成日咳嗽不止。

  就这样拖着,不知不觉中秋已过,秋雨一阵凉一阵。娘已经下不来chuáng,持续低烧,人也瘦得脱了形。

  我从药店出来,低着头往城门走。早上下过雨,地上泥泞,溅湿了裙摆。叛军鲜衣怒马招摇过街,百姓纷纷被驱来逐去。我在人群里奋力前进,突然一个人猛地将我一撞,怀里的药跌落出来,掉到地上一下散开,药材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