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她是无法思考的。
“今年你二十六岁,转眼,你来到我身边已经十年。”他感叹着:“时间过得真快。”
秦红颜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如同一只迷途羔羊皈依了上帝。
奚欢吻着她的发顶,她有两个发旋,据说这样的人xing格特别固执——“一旋儿横,二旋儿宁,三旋儿打架不要命”。
他太明白她的xing格,禁不住叹气道:“Jayne,在你心目中我究竟是什么人?”
秦红颜暗暗叹口气。
还用说吗?他是占据了她心的人。她的整颗心,全都胀满了他的影子,毫无fèng隙。
“你应该知道的。”她说。
她躺在他肩上,感觉自己逐渐软弱下来,从身体到心。
没有他时,她浑身竖满了尖刺,时刻准备着与人作战,仿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全都近不了她的身。然而只要他在身边,她却会无端端地软弱许多,像是随时随地都会被刺伤。
因为她知道,只要与他在一处,便能得到依靠。
“Jayne,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很坏很糟糕,你还会待在我身边吗?”他问,声音里有着一种飘渺的无奈。
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滞地,她道:“会的。”
他像是一早便知道她会这么回答,开心地低低地笑了,可是笑到最后,那声音却有点苦:“有时候我真的想把你拐到某个偏僻小镇,就这么隐居起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
“只要你去,我就去。”她说。
她的话语很平静,但就是这样的平静显出了十二万分的真诚。
“你愿意舍弃现在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他问,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只要我认为得到的比失去的更珍贵,那这些物质又有什么可惜?”她反问,一双妙&目澄净如藏区的天空。
他不作答,半晌才低低地笑道:“才说你长大了,可一说话就又成了孩子。”
她想,他还是舍不去这些外物。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在她身边,她便什么也不会在乎。
她正与他依偎着,他手机的铃声忽地响起。
他的铃声很悦耳,可是在这寂静的夜,在这温qíng的气氛中听来却格外突兀。
他接起,即使声音很轻,秦红颜也听得出那边是个女声,而且就是那晚接听了她电话的女声。
他对那边说的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好,我马上就来。”
他的声音温柔,染满qíng丝,可是他的脸上,却是平静的。
挂上电话,奚欢对秦红颜道了歉:“Jayne,我有事,必须先走了。”
她安静地点点头,送他到了门边。
在门口,奚欢望着秦红颜,他的眼神如同江水中的漩涡,能将世间万物都吸入。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味地看着她,良久才转身离开。
待奚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秦红颜才关上门,在门锁发出“咔嚓”的关闭声的同时,她也背脊靠着门,滑到了地板上。
刚才在奚欢怀中建立起的巨大的喜悦已经顷刻之间坍塌,她的世界灰飞湮灭,只剩下无尽的失望。
世界上最可怕的,便是将快乐撕碎了给你看。
就在她最快乐的时候,他却因为另一个女人而离开。秦红颜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所有神经都已经被撕裂,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出麻木。
她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想就这么坐到地老天荒。
但有人打断了她的计划——她的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她接起,听见了沈盛年的声音:“秦姐,今天我生日,但我爸妈都有工作要忙……我不想连生日时也是一个人……我能来你家找你吗?”
秦红颜没有拒绝。
她也不想连生日时也是一个人。
沈盛年是在秦红颜家楼下打的电话,当得到她的同意后,他便提着生日蛋糕来到了电梯门边。没多久,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男人。
与那男人擦身而过时,他嗅到了淡淡的檀香味,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味道令他忽地起了敌意。
当沈盛年走进秦红颜的屋子,嗅到她身上那丝沾染上的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时,他终于明白了那股莫名敌意的由来——那个男人,刚从这个房间走出去;那个男人,刚拥抱了秦红颜;那个男人,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