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童童有记忆以来,家里除了外公就没有来过男人,更别说来吃饭,今天陈晋南在这里吃饭,让她觉得温馨而幸福。
是的,她有种幸福的感觉。
林子叶不停地给陈晋南和童童夹菜。尽管童童叫他叔叔,但在她眼里,这个英俊沉稳的青年仍是她的晚辈。
实际上在此之前,她对陈晋南的印象仍是那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时候自己不到三十岁,比他如今还年轻了几岁。如今,惜日那个抱着他哥哥陈豫北信物风尘仆仆来找她的少年已经长成身材高大,面容俊逸,气质内敛的年轻男人,她怀里的婴儿已经是个美丽的少女,而自己早已年华不再了。
陈晋南添了两次饭,这是他近年来吃的最满足的一顿饭。
饭后,童童匆匆帮妈妈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借口到吴奶奶家收拾碗筷顺便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故意留下空间给他们,她知道陈晋南有话要和妈妈说。
林子叶给他沏了杯茶坐下等他开口。
“叶子姐,我可以问问童童的事qíng吗?”他谨慎地问。
林子叶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点点头。该来的躲不掉。
“当年,大哥几乎把A市和你家乡的小城给翻过来找,但是资料都显示你带孩子出国了。”大哥也曾找过她的前夫,前夫也只是说她出国了,再没有联系。
这说法也不是不可信的,毕竟他又娶了那样家庭的女儿,和生了私女的前妻了断也在qíng理之中。
“我知道陈家找过我们。”林子叶淡淡地说,“我同意离婚的条件是让童童也做为我的女儿一起离开A市。他找了孙家,把我和女儿的户口按出国注销,然后又加上童童拿着回国手续到B市落户,我的工作又重新按排了。”
原来如此。当时大哥把jīng力都放在国外寻找她们,而她们却在B市隐居了下来。
灯光下细看,林子叶的头发已经有了缕缕白丝,眼角的堆起了细细的皱纹,也许是大病一场吧,原来的瓜子脸更尖,颧骨凸立,这身形倒是和童童神似。
“叶子姐,童童以后的生活费用,我来负担好不好?”陈晋南想起那团粉粉的小ròu团子和她怀抱中的婴儿。一个单身母亲啊,还有一个父不详,吃过的苦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罢。出乎他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戒备,很痛快的承认童童是丁佳欣的孩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一张卡。
“陈先生,您是以什么身份来负担?”林子叶的脸有些有点变色。
“童童叫我叔叔,这还不够吗?”他平静地说。
林子叶摇头,“你知道丁佳欣在死前和我说的唯一一句话是什么吗?”林子叶双眼迷惘,像是陷入了很深的回忆,“她说,叶子姐,要么你把孩子带走,要么送到孤儿院。她没有一句提过陈豫北,更没有承认孩子是陈家的,你凭什么说她是陈家的孩子?”林子叶的眼睛闪闪发亮,自有股倔qiáng和坦dàng,刹那间让陈晋南想起童童那双灵气bī人的眸子。“她只是丁佳欣的孩子,所以,她叫欣童,我确实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听她如此说来,陈晋南有些震惊,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您,能和我说说丁佳欣怎么去世的吗?”
“在我回父母家休产假之前,我知道她有个恋人,但是具体是谁她没有告诉过我。您也知道,佳欣当时在省台播早间新闻正当红,她的私生活保密是正常的,所以我也没有多问。在我生了女儿以璨以后,她给我打电话问孩子的qíng况,并且告诉我要和陈豫北结婚。”林子叶略为顿了一下,缓缓地说,“但是你知道,婚并没有结成。两个月以后,她找到我说,陈豫北去了西藏,她联系不到他,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肚子太大,上不了节目了,她请了长假。医生说她的子宫后倾,并不容易怀孕,如果这个孩子不要,可能以后想再怀孩子怕是难了,她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便在离我妈家不远的地方给她租了一套房子,时常过去陪她。佳欣身体不好,怀孕到快七个月的时候,心脏负担很重了,我劝她住院,但是她说不要紧,晚几天再住。”林子叶的眼睛渐渐蒙上了层雾。
“那年的冬天很冷,就要过新年了,却突然下了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好大的雪啊,地上又湿又滑。那天佳欣要出门买东西,却不小心摔倒了……。孩子早产,等我赶到医院,她已经不行了,幸好孩子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