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的手僵了几秒钟,但仍是伸出手拿起了照片,一张张翻着看。
有几张是她坐在陈晋南的车子里的,有正面,也有车子背影,车牌号显示清楚。有两张是她和他一同回杏林街的家,他拥着她进小院的门,他正一脸宠溺地低头看她。更多的是他和她分别进出Z大公寓的,最新的几张是他把她横抱在怀里的照片,满脸的疼惜,看她那身白色衣裙,应该是那天发布会他带她回松山别墅的时候偷拍的。
应该承认这些照片偷拍的很专业,人物面目清晰,角度准确,地点一望而知,给人无限的暧昧遐想,应该是踪很久才搜集到这些照片的。
童童哑然。如果武文嫣见到这样场景,看到这些照片,她是不是该仰天长笑并打回自己两耳光以洗冤屈?
到底还是个孩子,这种地方这种阵势说不害怕是假的。童童忽然觉得心力jiāo瘁,从见到这两个人第一眼到现在,硬撑起的jīng神在一点点垮塌。
屋子里一片死寂。冷,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来,真冷到骨头里,整个心都在发抖。
她无力地瑟缩在椅子上,jīng神萎靡,微闭上眼睛以示不想说话。
短暂的静默中,似有机械沙沙走过的声音,其实只是心理作用,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声响。
刚刚矮个子西装男坐下后,在打开手包的时候,隐隐约约有一个米粒大的绿灯被她不经意瞥见。
录音笔。
对于一个传媒系的学生来说,这种设备再熟悉不过。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甄时飞的去抽烟喝水,换成了矮个子西装男接着问话。
他照例又是先是问了遍她的姓名、年龄、籍贯,家庭qíng况,再问她在学校的院系、专业、年级、学号等。
再往下问,童童便闭上眼睛不肯说话。他便又反复再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如果童童答错了,或是回答稍慢,他便拍桌子提醒,惊得童童反she一样差点跳起来,心悸异常。如此这般先后反复问了九遍,直问的童童jīng神恍惚,思维涣散。
童童觉得这种jīng神折磨已经让她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在矮个子西装男问到第十遍的时候,他终于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林欣童,你母亲在本市最好的商业小区买了一套一百一十平米的住宅,以你们家的条件,买那种房子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套房子的来源再请你一并说清楚。”
大约有一分钟的沉默,童童睁开眼怒极反笑:“先生您听仔细了,我现在给您做一道数学题。那房子是拆迁置换的。”童童真的感谢母亲林子叶从小就和她商量家务事,让她对生活家里的生活点点熵滴都了如指掌,换了刘珂几个,怕是都说不明白这些词。“我家的房子是五十七平米,按本市规定,拆迁补尝最低是75平米,余下的三十五平米是我们按市价自己jiāo款的。我母亲的公积金加上向我外公借款一共是十五万,我和我的姐姐打了一年多的工,存了五万,所以我们首付了二十万,剩下的十五万是我母亲用公积金贷款按揭的,开发商那儿有购房合同,你们没有查清楚吗?”当她终于知道母亲还是向外公借了五万块钱时,她的心里还是难过的要哭。母亲不告诉她借了外公的钱,是不想她和姐姐拼命打工。
那个甄时飞拿着水杯度到她身边,用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哦?你们都是学生,打什么工能一年赚到五万?”那鄙夷的眼神斜睨着她,就差说出她是靠卖身赚钱了。
童童嫌恶地甩开他的手,扭过头。
这一切都是如何开始的?为什么会被人轻贱如此?胸口有说不出的痛,整个人如撕裂般失去了一切感知。
“林欣童,我们请你来是想你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你不能如实说清楚问题,那么我们只好换个地方说话了,到时你想回到学校上课恐怕就不容易了。”那个矮个子西装男说着,还故意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山区的太阳落的早,屋子里一片冰冷。
童童一直扭着头望着窗外,眼看着一群乌鸦“喳喳”叫着飞过屋顶,是倦鸟归巢的时候了吧。
猛地,她听到“咚咚咚”地几声,那个甄时飞又敲了几下桌子,提高声线说:“好吧,你拒绝配合是吧?那我们只好通知你的学校了,到时你被学校开除都是有可能的,不过,”他身体稍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又慢慢地说:“只要你老实jiāo待你和那人的jiāo往qíng况,他对你做了什么,给过你什么财物,嗯,只要你如实说了,就可以回学校了。”说完,他似无意的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早,说不定你还能赶回去考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