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气馁。
他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托起她,将她平放在chuáng上躺好,又为她轻轻拉上被子。
这是个他无法亵渎的女孩,和他以前jiāo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在她挺身挡在母亲身前的刹那间,脸上的闪过的那抹决绝让他惊骇;她拔枪击落枪手手中的枪械时的那股沉静自信,让他从内心里折服。
整个枪击事件发生不过十几秒钟,他几乎,是呆愣着看着现场发生的一切。
此后他便听到她快速而清晰的发出几道指令:让首长上车,让战友带领车队撤离,封锁现场,切断网络,直到把自己的职责履行完毕。
他身边的女人多是那种手上扎了根刺都会尖叫着让他给喊医生的千金小姐。
他从未看到过这样临危不乱,思维清晰,指挥若定的女孩子。
他清楚地看到枪手的那发子弹击中了她的左肩,她那单薄的身体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得扭咧了一下,但也就是在那瞬间她手中的枪响了。
陆绪平觉得那几枪,把自己的心打破了一个dòng,也彻底打碎了他三十多年来建立起的世界。
当他从身后抱住她的时候,真切地感受到了血从她身体里一点点流失,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她仍然笑着对那个卢局长说,剩下的就jiāo给你了。
他觉得那一抹笑容,灿烂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花。
所以,他不顾一切,想办法带她回来。
其实他刚刚的话只有一半是事实。
她受伤后,手术确实是他签的字,也是他坚持到A市陆军总院做的手术,医生换药时,他检视过她的伤口,更多的,他当然没有做。
他还自认为是君子,对于柯凝欢这样的女孩子,他认为任何一点邪念都会玷污了她的纯和真。
在她昏迷的这些天里,虽然他很乐意亲力亲为,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特别护士在照顾她。她由于身体极度虚弱,总是出虚汗,他怕她身上难受,便都是由特别护士帮她擦身;最多,他告诉秘书她的尺寸,让秘书送来合适的衣服。当然,这衣服也不是什么礼服套装,而是,内衣睡衣。因为病chuáng上的她,是用不着那些华服的。
他刚刚那样说,实在是被她眼里的防范和疏离伤到了,她就像一个小刺猬一样,稍一触碰,便炸开了全身的刺儿,扎得他难受。他就是想把她身上的刺儿一根根给剥掉,却不想竟激起了她这么大的反映。
她眼里的羞愤jiāo加让他的胸口有些闷疼,看着她大眼睛里不停流泪时的委屈和脆弱,竟然让他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却又是那么的qíng不自禁地想品尝她的美好。
经过这一场闹腾,柯凝欢似乎耗尽了力气,安静地躺在那儿,闭着眼一动不动。
原本带点婴儿肥的圆润脸庞已经消瘦的露出了尖尖的下巴,长长的眼睫毛覆在下睫,尾端上翘着,随着她微弱的呼息微微颤动着,纤细的身体窝在被子里,扁扁的一层,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躺着一个人。只胸口微微的起伏着,表明她此刻心qíng的激愤。
陆绪平就这样坐在chuáng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女孩子,静静地想着心思,房间的空气里流动着消毒水的味道,却让他觉得这一切安静而美好。
这一刻,他愿意放□上所背负的所有世俗的东西,守着这份美好到永远。
他觉得她那个未婚夫是个傻子,守着这样一份美好却不懂珍惜,却宁肯和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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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柯景州走进病房,看到躺在chuáng上脸色苍白的女儿时,这才明白自己被老首长陈伯康点名到京城述职的真正目的。
柯凝欢咋一看到父亲也是吃了一惊,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仅隔了一天父亲就来到自己面前,竟如同在梦中般不真实。
她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没有看到父亲了,一身将官夏常服穿在身上也没有了往日的严肃,现在看起来竟然苍老了许多。
柯景州在女儿的chuáng前坐下,大手轻轻地抚上了女儿的额头,忽然就眼眶湿润。
“爸,您怎么来了?”柯凝欢轻轻地问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仿若受了许多委屈的小孩子。
自从父亲带着继母去了N市,她几乎就没有在他面前流过泪,住校时生活清苦,她那么想家,特别是节假日的时候,就格外地想爸爸,也想妈妈,却一声不吭地咬着牙呆在宿舍看书学习,从来不流一滴眼泪,可是只有现在,她才觉得自己也会哭,也需要父亲把自己抱在怀里拍着,宠溺地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