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觉得悲伤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对着她凶狠的兜头罩下来,让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即便觉得再委屈也不得不去面对与承受。
她再也忍不住,伤心的哭起来。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又一颗,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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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到人了!”
好多人向卓燕围过来。
“呀!好像挺严重的!”
卓燕坐在地上,泪眼朦胧中,感觉有人扒开人群挤进来,凑到她身边蹲下,对她急急地问:“你怎么样?哪里疼?要不要紧?”声音听起来无比熟悉,其中似乎充满焦虑和担心。
卓燕抬起头看向来人,一边流泪一边哽咽出声,“是你砸到我?”
对方见她一脸梨花带雨,不由蹙紧双眉,轻轻点下头,柔声再问:“告诉我,你哪里痛?”
卓燕抽着鼻子,用手扶了扶头,“这疼!”泪眼朦胧的又指指左腿,“疼!”哽咽的吸着气,再指指右腿,“也疼!”一路指下来,泪珠霹雳啪啦的掉不停,红红的眼睛和鼻头看上去好不可怜,直搅得人心头发软。
指来指去,似乎全身都在疼。
就着这股说不清的疼劲,卓燕忽然觉得无比委屈。
她一下子放声哭起来,呜呜咽咽的说:“头疼!腿疼!心疼!胸口疼!浑身哪都疼!”
对方额前已经开始渗出汗珠。
卓燕的眼泪一颗连着一颗滚下来,一颗又一颗砸在她身上或地上,瞬间隐去,留下暗湿的痕迹。
那些泪珠像带了重量,压得他快要透不过气。
她看着他一抽一抽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气我骗你、就报仇、就砸我!”
她本来问得无比伤心,却把对方听得无奈抓狂到笑起来。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
张一迪嘴边带着一抹自嘲的笑,看着卓燕一字一字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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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燕那一下,好巧不巧,正是被张一迪给砸到。
她看他一眼后,低下头自顾自哭得伤心伤肺,无论他再问自己什么,她都不肯说话。
张一迪试着想去扶她起来,她刚刚挺起一点点,就颓然的又坐回地上去。
她脸色变得越来越白,白得几乎有些凄惨。
他看得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切切地问:“你是不是疼得厉害?”
她胡乱点点头。
的确疼得厉害,尤其是她的右腿。
她吸着气的哭,一抽一抽的声音里带着嘶嘶的风,听得他心烦意乱。
再顾不上其他,他豁出去的探过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她“啊”的惊叫一声。
她只听到他说:“稍微忍一下,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便感觉自己在一阵飞旋的风里向着学校门口快速移去。
那股飞旋的风中夹着他汗水的味道,也夹着他怦怦的心跳。
这是她第一次与异xing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她感觉到横在自己后背和膝下的他的两只手臂,苍劲而有力,她被他抱得稳稳的。
她被他奔跑的惯xing冲撞得不由自主靠向他胸前。
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沉稳的钟摆在不疾不徐的来回游走,咚嗒咚嗒咚嗒,听起来让人莫名心安。
渐渐的,她止住了泪。
第一十八幕
半躺半靠在病chuáng上,卓燕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两条腿。
一条被开水烫伤涂了药,一条骨折打着石膏被吊在chuáng尾。
不过是接个电话的功夫,想不到竟修炼出这么一个悲惨境界来。
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下半身,努力想让自己通过凝视来接受悲催事实。
张一迪站在病chuáng前看着她。
他两条眉毛一直皱在一起。
“别太忧虑,”他说,“医生说如果恢复得好不用几天就可以出院,烫伤不算要紧,很快就会好,骨折稍微麻烦些,需要养得久一点。”
卓燕抬头看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别人半身不遂都是不遂在左半身或右半身,这样就算走起路来人有点偏,可毕竟还有个自理能力。我就与众不同了,我是论上下半身不遂的;不过还好是下半身,要是不遂在上半身的话我就变成张海迪了!”
张一迪看着她,眉心蹙得更紧,眼睛幽黑像两汪深潭,悠悠之中隐隐闪烁着别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