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钢沉吟了下,然后缓缓道:“你不是说在个只有你知道地方,海看着不是蓝而是银色,非常漂亮。”
赵清誉怔住,心脏缓缓收缩起来,仿佛血液供应出去再也无法回流,紧得厉害。
“我好像不是对你说。”赵清誉听见自己声音在抖。
艾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我想你第一个带我去看。”
彼时两个人正坐在景区阳伞下面人手半拉西瓜,艾钢啃得太猛,俩西瓜子儿俏皮地点缀在他下巴上。
赵清誉想笑,也确实笑了,然后叹了句:“隔墙有耳。”
“还隔山有眼呢,”艾钢说着凑近赵清誉,几乎鼻尖对鼻尖了,然后才一字一句道,“我保证以后对你好,不惹你生气,不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就欺负谁……呃,你能不能就不亲别人也别让别人亲你了?”
赵清誉前面听得通体苏麻险些克制不住扑过去,结果生生被这后半句拦腰截断了绵绵qíng意,故意问:“谁算别人?”
艾钢不介意明确划分势力范围:“除了我以外。”
赵清誉磨牙:“我嘴我做主。”
艾钢眨巴眨巴眼,问:“可以我做主么?”
赵清誉一扬眉:“凭什么?”
艾钢继续眨巴眼:“你嘴我做主我人你做主咱俩换。”
两分钟以后
赵清誉:“等我找笔咱俩立个字据……”
第75章
赵清誉所说只有他知道看海处,其实是片私人海滩,因为拥有者是赵老爹有过命jiāoqíng兄弟,所以赵清誉想来这里,畅通无阻。
那是个大晴天,太阳像要把柏油路都烤化了。可到了海边,一听见làng声,一感觉到海水cháo气,便瞬间凉慡许多。艾钢就跟赵清誉一人捧着个大椰子,极其腐败弄了两张躺椅,然后肆无忌惮地挥霍这浮生半日闲。
果真如赵清誉所说,阳光下海水仿佛铺上了一层银色毯子,随着波làng起起伏伏,美得就像一幅画。在浩瀚宽广海洋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望着它,就好像能消散开心中郁结,戾气,慢慢,整个人都融进这水天一色里。
“漂亮吧。”虽然赵清誉来过很多次,却依然会被这景色沉醉。
“嗯。”艾钢由衷赞叹。
赵清誉叹口气,张开胳膊伸了个大大懒腰:“呼,这辈子要能有这么片地方,死都值了。”
艾钢不大认同:“那你什么都不gān,光做这里chuī风?”
赵清誉对这不解风qíng人算是没辙了:“当然是心qíng好或者心qíng不好某些时刻过来坐坐,你不觉得这地方好像能净化心灵吗?”
艾钢认真想了下,然后跟赵清誉说:“你心里有这么片海滩就行,烦了愁了纠结了,就往里看看,呃,自我净化。”
赵清誉不确定艾钢是深思熟虑还是随口说说,如果是前者,他会觉得这家伙很有思想,如果是后者,他会觉得对方入境界了。所以他歪着头,好整以暇望了对方半天,轻轻扬着嘴角吐出个很不中肯评价:“白痴。”
艾钢扁扁嘴,咕哝得莫名哀怨:“我就说你越来越像李闯了吧你还不承认……”
两个人在沙滩上一直惬意到傍晚。
夕阳下海làng像红色丝绸,细腻柔滑绵延不绝。
艾钢在落了一半太阳里才想起自己还带来了相机,于是放到桌子上调好角度和时间,硬是拉起赵清誉半蹲着来了张勾肩搭背合影。后来用相机查看时候才发现俩人蹲低了,预计半身照成了大头贴,倒是红日几乎占去了所有背景版面,使得相片有了些70年代怀旧感和奋发向上学生运动气息。
赵清誉挺满意。
艾钢觉得赵清誉满意他就满意。
然后在细碎海làng声里,他和赵清誉说了自己打算:“姥姥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所以这两年我还是想陪在她身边,你要是喜欢东北那更好,我家房子都现成,我俩直接住就行,你要是还喜欢深圳,那我就两头跑跑,等把她老人家平平安安送走,我再过来找你。你看行么?”
赵清誉静静听着,面色如水般淡然,可若要再往细里看,那眼底呆愣就清晰可见了——冲击太大,以至于他来不及调整出jīng准表qíng。
他以为这人只是脑袋一热,不然能这么招呼都不打冲过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