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终年/只要我们在一起_作者:墨宝非宝(147)

  “你眼睛怎么也这么红?”对方接过耳机。

  “昨天是我奶奶的忌日,睡不着。”她很快说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个小时的直播节目,不断地播报路况和互相调侃闲聊,麦明特别喜欢足球,尤其是德国队的铁杆粉丝,话题自然而然就往那些话题扯。童言不太懂,只是随口搭腔,有着他去引导听众的qíng绪。

  他说得口gān舌燥,听众来电节目就扔给了她。

  每个月只有这么一天是电话互动节目,是她和特邀的jiāo警共通接听。

  “小可,我是jiāo通台老听众了,你的早间直播和晚间节目,我一直在听”麦明见怪不怪,忍俊不禁地用口型说“老粉丝”。童言龇牙做了个鬼脸,对着那个还在表白的热心听众说:“谢谢你。”

  本来是关于新道路政策的话题讨论,没想到那个听众说完“多么喜欢”的心qíng,就自觉地挂断了电话,这次连特邀来的jiāo警队长都被逗笑了。

  差不多还有五分钟就要结束,她用严肃的表qíng,警告身边的人自己要喝水。麦明才终于抖擞jīng神,用纯正而又磁xing的声音接过了互动工作:“你好。”

  “你好。”

  声音低沉而又温和,很有质感。

  她听到的一瞬,愣在了那里。

  这样的声音她不可能忘记。

  这么久,她再没听到过,却还是记得清楚。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童言犹豫着,问他。

  “可以。”

  是顾平生。

  她坐在那里,始终没有说出第二句话。身边搭档因为她的抢白,也有些莫名其妙,可看她也准备继续说,马上就用带笑的声音说:“今天我们的主题是西城区”电话连线忽然发出嘟嘟嘟嘟的声音。

  应该是信号不好,断线了。

  这样的状况经常出现,搭档只是笑著对听众调侃句,这位听众听到大众偶像小可的声音,紧张地挂断了。说完就开始接入了下一个电话。

  等到节目彻底结束,所有人包括jiāo警队长都摘下耳机,起身活动身体,童言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丢了魂似的。导播提醒她结束了,回头就去骂那个看球差点迟到的家伙,童言这才慢半拍地收好东西,把耳机摘下来扔到一边。

  走到门口,握住扶手,推开。

  走出去,正碰上有同事迎面走过来,笑著说:“今晚”

  那边话刚才出口,童言马上转身回去,哐当一声撞上了门。

  “李醒,给我刚才那个听众的电话号码,”她拉住一个人,忽然就急的跟什么似的,那个人有些傻:“等着啊,我给你查查你要哪个?”

  “就是那个只说了一句,马上断线的。”

  翻查的人噢了声,笑著问:“谁啊,是不是老熟人啊?这么着急。”边说着边在便签纸上抄下来,递给她。

  还想八卦两句,童言已经拿着纸跑了。

  她找了个空着的小玻璃房,把自己繁琐在里边,盯着便签纸上那一串数字,却忽然开始犹豫,要不要去拨这个电话。

  在两年前奶奶去世的那个深夜,她难过的快要死掉,终于控制不住去拨他的电话号码,才知道他更换了联系方式。后来,她也换了号码,换了住址,再没试过找他,不管初工作遇到如何波折,在马路边呆呆地坐上大半夜,或是父亲在奶奶死后,终于彻底从死亡中彻悟时,她都没有再试图找顾平生。

  总有许多的峰回路转,这一秒绝望时,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不想说太多的如果,父亲的转变是用奶奶的去世换来的,算是残酷的生活中,得到的久违的希望。所以她永远不会认为,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变化,那么当初就不会分离。

  但总会想起,或多或少。

  在经过的地方,在特殊的日子想起他。

  她把玻璃房的百叶窗合上,输入号码,拨出电话。

  电话很快接起来:“你好。”

  “我是童言。”

  两端都是良久的沉默。这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通话,这几年她从实习到播音,接过成千上百个电话,从没有这么紧张,连呼吸都不敢。

  “我刚刚听到你的节目。”他终于开口。

  “我知道,”她重复着说,“我知道。”

  “我只记得你十几岁的声音,变化很大,”他停了停,说,“但能听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