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莞尔:“人家也没占你车道吧。”
小疯子把脸皱成了包子褶:“反正我就是看他不慡啦,冯一路你怎么跟谁都亲戚似的,全要护着?”
小疯子不提我还没觉得,呃,我好像是挺和人儿的。思来想去,只能解释为我的“看不上眼”标准太低,而十七号没有太极品的连这根儿线都过不去的哥们儿。
终于熬到收工回监舍,白天被我和小疯子念叨的螃蟹兄正在屋里自己和自己下跳棋,我本来想上前瞅瞅红绿双方形势如何,却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被惊住了。
“你那脑袋怎么回事儿?”自从监狱不再qiáng制理发,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锃亮的脑壳了。寸糙不生,细腻光滑,我估计走近了能看出镜面效果。
刘迪回过头来,摸摸自己脑袋瓜,嘿嘿一乐:“帅不?”
我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随后进来的周铖淡淡评价:“客观的讲,很别致。”
小疯子补充:“你这么出去说你不是盲流都没人信。”
刘迪露出了满意的表qíng:“不错,要的就是这效果。”
我不能理解这位仁兄的思路,他真是爷。
晚上九点,刘迪早早躺到了chuáng上——我的。还很体贴地靠墙躺着,给我留出一半富余。这场景让我想起了周铖和大金子每周的固定节目,颇有点儿不寒而栗。
“怎么个qíng况?”不问清楚,谁敢与láng同chuáng?
刘迪拍拍身边的空地儿:“来,咱俩唠唠嗑儿。”
我认为并排躺着唠嗑儿这种事qíng只适合于纯真男女谈恋爱时躺在山顶看星星。
一屁股坐到chuáng上,我盘起腿,真整出点儿阿香婆的风韵:“来吧。”
刘迪见我铁了心不配合他的搞基qíng绪,只得撇撇嘴,也坐起来和我面对面,然后以很扭曲的姿势摆弄腿。
看了半分钟,我实在不忍心,好言相劝:“不会盘就别盘了,当心撅折。”
刘迪不gān,锲而不舍:“没道理啊……”
“我还见过不会卷舌头不会chuī泡泡糖的呢,天生的别较劲了。”
又努力了半天,刘迪才终于死心,不过脸色还是臭臭的。
“你今儿个抽什么风?”虽然这厮平日里就够不正常的了,但今天绝对有事儿。
刘迪看我一眼,没回答,反而问:“冯一路,你还有几年?”
“三年零三个月。”
“记得够清楚的。”
“废话,天天掰手指头算着呢。”我想了想,又说,“看今年年底申请减刑能不能成吧,成了或许就不要这么久了。”
“哦,”刘迪漫不经心地挠挠后背,“那你出去之后想gān什么啊?”
我说:“得看能gān什么吧。”
刘迪恍然大悟:“对,也没几个地儿敢收咱们。”
我乐:“你就别叫苦了,家里都给铺好路了吧。”
刘迪没回答,反而定定地看着我,半晌,勾起嘴角:“嘿,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挺带劲儿?”
“……我一直以为这词儿是用来形容某种yīn阳调和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的。”
刘迪愣了两秒,顿悟,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空间有限,他能满chuáng打滚儿:“冯一路你他妈怎么能这么招笑儿呢,我爱死你了!哈哈哈……”
我叹口气,把狗爪子从身上拿开:“乐的时候拍自己大腿,谢谢。”
和刘迪在chuáng上扯了半天闲篇儿,中途花花来送过一次水。那意思我明白:聊太嗨了,你该口渴了吧。刘迪特顺手地接过来,然后一饮而尽,大嚎一声,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的扎啤。我本来想提醒那是老子的喝水杯,后来思考在三,算了,说了也是白说,百分之百的。可是花花不高兴了,倒没做什么,只是脸色沉了下来,眸子里的颜色更深了。刘迪见状调侃,别看了,身上都让你烧出八百个dòng了。
后面花花坐上了窗台,又去看他的老朋友——夜空。
每次花花一这样,我就有点儿心疼,好像全世界都不要他了,而他也不要全世界。
我本来想过去说两句话,却在下一秒被刘迪脑袋上的疤吸引了注意力。说是疤,其实也不大,既不像刀砍也不像斧凿,在额头上方的头发里,当然,现在那地方是没毛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