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办公桌后翻了会儿书,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被空调冻醒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腿被冻了一夜,根本伸不直,只能用手不停揉着,缓解关节的疼痛。
“笑笑。”
门忽然被推开,刘秘书探头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
她想了想:“现在这时间,附近应该没什么点餐的地方了吧?”
刘秘书虚叹口气:“跟了许总五年,他的脾气我还不清楚?早准备好速冻水饺了。”
又是速冻水饺呵。
当初在上海借住在许南征家,她自主自发地学了几个菜系,吃的宿舍那几个小妞都眼睛冒光,以蹭饭为最大乐趣。可到最后她才发现,这种手艺根本毫无用武之地,他永远是凌晨才到家。哪还有胃口吃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到最后她的手艺全都便宜了那几个小妞,在家里却只能做最简单的东西。
熬粥,或是煮速冻食品。
没想到回来北京了,还是这样的需求。
结果为了喂饱会议室的人,两人足足拆了八袋水饺。
到最后她一个堂堂客户总监已彻底沦为煮饭的阿姨,看着锅底涌起的水泡,又一次将带冰的饺子扔下去,拿筷子拨弄了两下。
她正调火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便随口问了句:“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要不要再去便利店多买些?”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筷子:“估计不够,你面对的是群láng。”
本以为是刘秘书,却没料到是他这个工作狂。
她没回头,随手叩上锅盖,笑说:“如果是láng,也是你bī的。跟着你这样的老板,就是不破产跳楼,也一定会过劳死。”
他已经脱了西服外衣,只穿着件黑色的衬衫,脖子上还挂着公司的门卡,俨然一副IT好青年的架势:“好几年没吃你煮的饺子了,本想好好吃几个,全让他们抢了个gān净。”
她哭笑不得:“人家为你卖命,连饺子都舍不得给人吃?”
“舍得,”他嘴里含着一支烟,把锅直接端起来,就这么凑在炉子上吸了口,直到彻底点燃,才笑说,“就是不舍得,也要做出老板的姿态,所以只能偷跑来抢占先机了。”
萧余被他逗得笑起来。
看着他一会儿揭开锅盖,一会儿又拿筷子扒拉着饺子,终于忍不住去抢筷子:“我说许总,你又不给我薪水又捣乱的,我可不管你了啊,”
许南征有意抬高了手臂,萧余伸手去抢,却因为穿着高跟鞋险些摔倒。他伸手先一步扶住她,萧余只是恨恨收回手,“我不管了,你自己煮吧。”
她在女人里不算是矮的,踩着高跟鞋已经bī近175,在上海念书时几乎可以平视任何男人。可不知怎地,面对着他却总要抬头说话,从小到大都像是被压迫一样。
岂料本该是很好的气氛,他却忽然收敛了笑意:“没想到这最后的晚餐,还是吃你煮的饺子。当初我在上海时,好像你也给我煮了次水饺,速冻的,那时候的饺子挺难吃的。”
那过分专注的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瞬的浮光。
她想看清时,许南征已经用筷子夹起一个,囫囵吞到了嘴里:“好久没吃你煮的东西了,你多久没去看我了?”
萧余有意避开这问题:“还没熟吧?”
“当年在上海天天住在一起,现在回了北京,反倒难见一面了,”他又夹起个饺子,递到她嘴边,“熟了,味道不错。”
她愣了下,才小心咬住水饺,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
他看她:“如何?”
这表qíng,坦dàng的像是自己煮的一样。
萧余有些想笑,有意说:“还少一道水呢,半生不熟的。”
结果陪着他们整晚,当她走出公司电梯时,已是黎明破晓。
整个大厅空旷安静,还没有人走动。侧门边,昨晚进来时遇见的保安正在打瞌睡,头一顿一顿地,似是在清醒与睡梦中做着挣扎。
她在登记册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字迹潦糙得吓人,像是在急着赶上什么,匆匆而就。
其实,她的确一直在追着他的脚步,不止是昨夜。
黑墨似乎是用完了,写下的字深深浅浅,看不分明。
她正想着要不要再重描一次,保安已经醒过来:“呆了一夜啊?你们老板可真不人道,今天不用再上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