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扑倒在chuáng上,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金云海以为他没听见,还伸手扒拉呢:“哎,我妈叫你下楼吃饭。”
凌飞用脸在chuáng单儿上蹭出一道道凹痕:“你就说我死了。”
“晕,别闹了,赶紧起来。”
“真的,你现在看见的凌飞并不是真正的凌飞,只是一具披着凌飞皮的行尸走ròu。”
“啊?”
“真的凌飞在凌晨四点十三分二十九秒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
“想起来了么,就是你追忆大学初恋的时候,我所有红药都嗑光了,终于没支撑住。对不起……”
“所以你准备让我给老太太带话说你之所以不能下去吃早餐是因为被我活活说死了?”
“我谢你。”
“……”
凌飞一觉睡到下午,不知道金云海怎么跟爹妈说的,反正老人再没上来敲门。不过凌飞还是没睡太踏实,翻来覆去光做梦了,而且内容都是大学时候的生物选修课。凌飞虽然学经管,但从初中开始就对生物感兴趣,所以大学选修课自然而然挑了一门生物,然后噩梦来了,整整半年,那选修课老师没在课堂上做过一次实验,从学期初讲到学期末,就一本理论书,翻来覆去各种絮叨,到最后,生生扼杀了凌飞那对生物领域火焰般的热qíng,以至于后来谁再提生物他都有心理yīn影了。梦里老师依旧在絮叨,上嘴唇下嘴唇就不停的合并,分离,再合并,再分离,终于他受不住了,脱下一只鞋就甩了过去,其实老师不躲倒没事儿了,结果人家灵活闪向右边,鞋底正中脸面。凌飞这叫一个过瘾,也不知谁那么贴心推过来一筐拖鞋,凌飞这扔起来没完了,后来同学们也加入战局,于是课堂变成了躲避球大战……
下午两点,凌飞悠悠转醒。迷茫地躺在chuáng上看了半天白炽灯管,搞不懂为什么肩膀酸痛。
睡是睡饱了,就是没尽兴,所以起chuáng后的很长时间里凌飞还觉得脑袋疼,待洗漱完毕,才觉得舒服些。下楼,金子爸在看新闻,金子妈在伺候一排盆栽。最大的那盆凌飞认得,是滴水观音,他家也有,兴致来的时候他也会拿个小喷壶呲上几下。
“小飞醒啦,”金子妈见凌飞下来忙放下喷壶迎过来,“饿不,阿姨给你煎饺子啊?”
凌飞想客气两句说个不用啥的,可嘴唇一张那个“好”就溜出来了。凌飞有点儿窘,金子妈倒乐呵呵去厨房了,还边走边念叨:“金子说你认chuáng,快天亮了才睡着,我就想你起来肯定饿……”
凌飞恍惚地站在那儿,认chuáng倒是个好理由,但那个“快天亮了才睡着”会不会太具体了,金子到底怎么跟他爹妈说的啊==
香气四溢的煎饺下肚,凌飞满状态复活了,标志之一就是开始关注自己的头发够不够有型。后来自个儿对着卫生间玻璃鼓捣半天,才略微满意。
这是个冬日暖阳的年初一下午,金子爹去一个儿女都在国外的战友家串门,金子妈坐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打毛衣,凌飞先是帮老太太缠毛线,后来就开始看chūn晚重播,终于,耐心到了极限。
“阿姨,金子什么时候睡的啊?”
“吃完早饭吧,说什么吃饱喝足又困了,跟个猪仔似的,呵呵。”
“呵,呵。”就是头猪也该醒了!
“不过也差不多了,再睡晚上就没觉了,不行,我这就上去叫他。”金子妈那叫一个雷厉风行,放下毛衣就要起来。
凌飞连忙拦住:“不用不用,阿姨你歇着吧,我去叫。”后三个字,溢出微妙的恶意。
金子妈自然听不出,目送凌飞上楼的背影还在那儿嘀咕呢,怎么人家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儿,自家金子就那么不省心呢。
凌飞来到金云海门前,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拧了门把手,果然没锁~\(≧▽≦)/~于是某坏人堂而皇之地进屋了。
金云海的房间格局和凌飞住那客房差不多,一张chuáng,一个木头柜子,柜子上放了好几个相框,都是金云海小时候的照片,有一半还是黑白的,不自觉就生出些许年代感。
凌飞绕开chuáng,凑过去细细端详,照片显然是按年龄排序的,最开始是张百日照,金云海小盆友傻兮兮坐在一堆布景里,胖乎乎的胳膊腿跟莲藕似的一截一截,浑身上下就一个小肚兜。显然金云海同志打小就高风亮节,因为君子坦蛋蛋小人藏jī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