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看向二楼。
幸好,她的提议早了些,两人刚走到屋檐下,就开始有水流下来。
这里背着光。
程牧云用身子将她挡在走廊墙壁上,手撑在她身侧,低头,毫无防备地亲吻她的脸和脖颈。她被他弄得心慌,轻声抗议:“上楼不好吗?”他低声回答:“亲爱的,你要知道,有时候男人会比较心急。”
雨变大了,或许因为这里装修简陋,雨声特别吵。
吵得人浮躁难耐。
吵到她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始终能感觉到、看到他那双比喜马拉雅山脉还要让人窒息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在寻找自己的灵魂。
这一刻,她像是看到一头荒野上失去láng群的头láng,在黑夜狂风中,找寻同伴。
他的手cha入她被雨水和汗水打湿的长发,让她专心看向自己:“我不喜欢你这种怜悯的神qíng,如果再不投入进来,相信我,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夜晚。”
可惜,他说的话和身体所做的事完全背道而驰。
温寒在下一秒就彻底失去意志力,仰头,发出让人脸红的声音,她骤然咬住自己的嘴唇,用残存的意识去看远处的篝火和层叠人影。
……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清晨,那些淋了整夜雨的苦行僧在自己做早饭,也就是将庄园主给他们的一种面粉搅拌着冷水吞下去。
温寒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
程牧云揽住她的肩头,问她:“饿不饿。”
“有一点儿,”她想了想,“你不会也让我吃这个吧?”
程牧云眯起眼睛,装作思考地沉默了三秒:“那个东西,其实味道不怎么糟糕。”“那我也不吃……”
他以前很讨厌嫌弃任何食物的人。
但显然,面前的这个女孩会成为例外,他这几天想对她好一点。
程牧云耸肩,表示自己去冲个凉水澡,就带她去吃饭。她以为,他会带自己回到住的小楼,和他的那些朋友们吃个“温馨和睦”的早餐,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带自己从后门离开,出了这个庄园。
出了那两米高的灰墙。
她才知道这后边是什么,是热闹的街道和集市。
亏她昨夜还在担心自己独自在孔雀边上,会不会有什么盗贼爬进庄园来……
从走出那幢楼,程牧云又开始和她保持应该有的距离。
两个人真像是一对兄妹,肩并肩走在这没有高楼的、破显破旧和脏乱的街上。
他是个不挑剔的人,随便找了个小店走进去。
点上来的东西,仍旧是薄饼加上不锈钢小碗装得各种糊状的咖喱做的菜。温寒这次细心地发现,他真是不吃荤腥的东西,这么一想,好像那时候从山谷逃命出来,在加德满都吃饭时候,他也一口不动套餐里的jīròu,不过——
“不杀生,不偷盗,不饮酒,不打妄语,不眠坐华丽之chuáng,不打扮,不观歌舞,正午过后不吃东西,”她笑着,和他开玩笑,“大和尚,你已经破了很多戒了。”
“还有,”温寒用筷子指面前的咖喱,“佛教信徒都不吃五荤,五种辛辣蔬菜,眼前这咖喱算不算又破了五荤?”
程牧云以手撑在脸侧,听她说,就是微笑,也不回答。
温寒的挑衅落了空:“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面前的这个女人自从开始不怕我,就变得越来越有趣了,”程牧云由衷地表示欣赏,“我越来越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少有人能说出这些让我觉得有意思的话。”
程牧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补充了一句:
“或者更简单来说,温寒,我应该是开始爱上你了。”
在周克死之前的那个huáng昏。
他让孟良川去帐篷里给温寒换药,自己则坐在树林里陪周克闲聊。周克问他是不是爱上这个华裔的莫斯科女孩了,他没回答,那时候应该还没有,他只是本能想要接近她。
可现在,他很清楚,一切都变了。
虽然两个人有这么大的年龄差距,虽然面前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张白纸,但他的确,开始不想放掉她。每次在做好要离开的决定后,都会推翻,再次重来,也许,就是从昨夜她屡次看着自己的那种怜悯眼神,才让他察觉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