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专家来了又走了,对于一个除了命什么都不要的亡命之徒来说,他们无能为力。
“你既然怕成这样,为什么当我的人质?是不是我老婆的手术你也参与了?!”
“没有,你妻子手术那天我没在医院里,我妈妈去世了。”
他bào怒,“你骗我,怎么就那么巧?!”
“我没骗你,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我儿子就没妈了,我也没法结婚了。”
“刚才那个不是你爱人?”
“结了又离了,现在又想结了。”
男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发现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能让他平复紧张,他沉默着,慢慢安静下来。
“我原来也有爱人,现在没了,连孩子都没了,是个儿子,那是我儿子!”
“你要是签字了,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不想激怒他,我只是有点看不起他,“宋大夫连院长都请来了,给你们免除手术费,你应该感激他,你要恨就应该恨你自己。”
“你说什么?!”他青筋直冒,从桌上拿起手术刀,“你们医院医死了人,到了现在你还推卸责任?!”
我捂住头,怕他冲上来打我。而男人也就是狠狠踢了下桌子,盛着水养玫瑰花的输液瓶掉下来摔得粉碎,声音很尖锐。我吓坏了尖叫一声,背死死抵着门。男人烦躁地走到窗边掀起一点帘子往下看。而后,我听见球型门锁传来很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因为离得近,所以我听见了,而那个人没听见。很轻微的,我试着在门上敲了三下。
这是我跟叶榛打麻将的时候的小动作,敲三下是催牌的意思。
金属声顿了大约有两秒钟,电光石火间,我确定叶榛一定在外面,接下来我听见轻微的两声敲击门板的声音。两声……叶榛的意思是——不要碰牌,我要吃,让路。
是让路!
脑子还没回过神,身体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躲到了门口,而在我刚躲开的瞬间,门被踹开了。趴在窗边的男人毫无防备,就被叶榛冲进来一脚踢掉了手中的烟和打火机,接着狠狠的一个手刀劈下来,男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他拉开窗帘朝窗外打手势,屋外冲进来训练有素的武警队员。
叶榛面色yīn沉,抓住看傻的我,“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脖子上只有几条刮蹭的血痕,我摇摇头用力抱住他。
“妈的!在身上绑了一堆二踢脚装炸弹,这孙子!”
“什么二踢脚?”
“北方过年放的那种pào,两响的,地上一响,天上一响……就这还来炸医院?妈的,这孙子哎!”那人呸了一口,“狙击手收工了吧,叫消防队的人也走吧,没事儿。等这孙子醒了,把他带郊区去绑树上,咱帮他点了,叫他自己看看什么叫天女散花!”
我听着听着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都扭过头来看我,也跟着笑,这些大约就是叶榛的新队友。
“嫂子没事吧?”
我连忙说:“没事没事,挺好的。”想起他们刚才都在外面,又解释道,“这人也没打我,是我自己吓着的。”叶榛刚才在我身上捏把了半天没找到伤口,而后死命搂着我大喘气,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肯放开,也不动。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把那个bào徒拖出门去,又体贴地关上门。
叶榛抱了很久,久到我都累得不行了,他才放开,我一摸肩膀已经湿透了。
他哭得很惨,我又吓坏了。
“果果,我们去领结婚证吧。”
“好好。”
“不,今天就去领。”
“……今天人家民政局已经下班了吧?”
“那明天一早就去。”
“没问题。”
“不吵架了?”
我使劲摇头,“不吵了。”
很久以后我才有些迷迷糊糊地回过神来,是不是叶榛同学坐地起价用眼泪把我骗进了民政局?
【5】
第二天叶榛押着我去领了结婚证。
而后我们举行了婚礼,在酒店请了亲朋好友们吃喜酒。卓月跟她的父母在上座上,她算是新郎的家人,而我的家人除了我妈还有夏文麒一家,还有张眠这个外姓大哥——这样的组合凑在一起还真是十分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