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她也不觉得受伤。
“橘梗之夜”的工作服是藏青色的长围裙,里面配着牛仔裤和白衬衫。谭非总是能够穿得像是晚礼服一样的好看,偶尔对客人露出的微笑也是男女通吃。可惜她已经是大四,马上就要准备实习和毕业论文之类的东西,离九月的结束还有两天,谭非就不再来了。父亲也有点过度忧虑,总想找个漂亮的面孔来顶替谭非的位置。
“想什么呢?”谭非用手肘捣她。
“没什么。”虽然这么回答着还是叹了气,将招聘信息贴到玻璃上,仰着头看了一会儿,没头没脑地说,“学姐,你要是考研究生就好了。”
橘梗仰着头看了很久,在玻璃的倒影上看到谭非有些悲伤的脸,心里揪了一下,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么任xing的挽留的话,于是便又微笑了。路边的槐树巨大的树冠和细碎的树影,落在她们的头顶。
“我工作了也可以经常见面的嘛。”
“嗯,我知道。”
“周末的时候我可以来帮忙的啊,而且不收钱,天天叔估计会开心死。”
“嗯,那你要经常过来啊。”
“你也多jiāo几个朋友嘛,同学叫你聚餐唱歌或者联谊不要拒绝,你是二十岁,不是十二岁,不用每天都乖宝宝一样按部就班,连个酒吧都没去过。天天叔太变态了,每天把你放花店里怎么去认识男孩子啊。”
“其实是我对那些事qíng不感兴趣。”橘梗想了想又说,“我老爸自己带着我过日子很不容易,而且在花店里待着也很开心。”
“知道啦,小管家婆。”
橘梗也只是送上一个乖巧的笑,知道学姐对自己好,却也不好说出扫她兴的话。恰好一个老主顾的咖啡店打电话订一百朵红玫瑰,路程并不是很远,装在手推车上沿着绿荫慢慢地走。对于嗅觉太敏感的人来说,街上流窜的热风和花香掺杂在一起的味道并不是多好闻。她勉qiáng把花送了,又收了钱,出门的时候一阵头昏眼花,忍不住在店子后面的小巷子找了个角落扶着墙吐了半晌。
她听见背后有异样的动静,还没回头,整个人已经被冲击力狠狠地抱住了。来人力气不小,下手也没轻没重,橘梗觉得半条命都被撞飞了,手臂被反折到背后。
橘梗没遇见过这种突发事件,立刻吓傻了,勉qiáng透出的声音哆哆嗦嗦的,格外没出息:“你是谁啊你,快点放开我——放手啊——我要喊人了——”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喉咙里却在笑,听在她的耳朵里格外的毛骨悚然。还没等大脑从震惊中回过神,耳朵突然被恶作剧似的一咬。这个动作并不是很疼,却无疑是在她的身上放了把火,这么一惊,索xing崩溃地尖叫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她吓得不清。
“喂,你——哎呦——他大爷的谁打我——”
橘梗摆脱了钳制,腿发软,整个人沿着墙跪下来。也只不过发昏的几秒钟,再回头就看到一个玲珑剔透的少年坐在地上,他面前站着的人穿着随意的白色短袖衫,银边的眼镜反着光,紧抿的唇和发红的脸透出了薄薄的怒气。
是安阳纯渊,得救了。
安阳纯渊三两步走过来,将橘梗从地上扶起来问:“你没事吧,能走吗?”
橘梗觉得懊恼,却也不怕了,被他扶着腿肚子还在打颤说:“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
其实根本不只“一跳”那么简单,她简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巷子里光线暗了下去,那个罪魁祸首从地上站起来,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血,也知道自己的恶作剧过分了,只是嘴上丝毫不留qíng,讪笑着说:“喂,叶橘梗,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要是qiángjian犯,会一棍子打下去,哪能留着你一张小嘴乱吼乱叫的?”
橘梗听他的声音,觉得熟悉,又想不起来。
男生看她迷茫的表qíng,往前走两步,满头细碎略长的金发落在光线中,像丝绸。记忆中他的五官总是透出一股灵秀,眉目如画,每天都笑嘻嘻的,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橘梗以前闲着没事会数他牛仔裤上的dòng,还会数他一天到底能睡几节课,他就坐在她右手边的位置,坐了三年,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却绝对不超过三百句。
“你——”橘梗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容青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