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全部,而她只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怎么看都是不公平的,这样不公平的爱qíng本身就不会长久。
夏森澈垮下肩膀,丝绸般柔软的碎发落在眼前,怕是要遮住眼前的路,看不清。路灯将影子拉得倾斜绵长,身边经过的人讨论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无聊到让他安心。校门口的两个保安轻松地聊着某明星真人没电视上好看。
真的有够无聊,怎么那么无聊。
“你这是做什么!快要到你演出了,我去找,你回去!”是学生会长黎空的声音。
“我不演了——”
在离大门口不过几十米的纠缠着两个人,黎空拉着纯渊的衣服,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有点职业道德好吧,而且你妹妹那么大个人了,她也许没去仓库拿衣服,自己跑去什么地方玩了,在观众台上也说不定。那家伙整天混混沌沌的,或者——把我的话忘记了——”
“chūn绯不是那样的孩子,她答应的事qíng就一定要做到。”纯渊甩开他,六神无主的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qíng,手机都留在后台能跑哪里去——”
“纯渊,你先去表演,我去找。”
“你不明白——”
“我都明白。”黎空压抑着脾气,声音沉下来说,“我都明白——你只要先做好你做的事qíng,chūn绯不是小孩了,你这是过度保护。”
纯渊狠狠地将好友甩开,焦躁不安的qíng绪愈加地膨胀,像气球被冲入过多的气体,再多一点都要爆炸掉,“你不明白……chūn绯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是圣诞节……镜希自己织了围巾送给她,她很喜欢,每天都戴着……后来有一天,她值日回去晚一些,那些嫉妒她的女生,只因为是镜希亲手织的围巾……她们把chūn绯拉到机房里,就用那条围巾,差点……勒死她……”
“所以那孩子很怕黑,晚上都呆在家里或者在有光的地方——今天整个学校有光的地方只有礼堂和cao场,超市,她如果回家去,肯定会把书包拿走——而且她已经两个多小时没见人影,黎空,你要我怎么冷静!”
“在这个世界上,父亲也好,母亲也好——”纯渊镜片下温和的眼睛变得冷酷陌生起来,“只要是伤害chūn绯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黎空的手渐渐地松开,没有任何立场去反驳他。
与安阳纯渊认识了那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而现在才觉悟到,自己对他的认识,也许根本不到万分之一。
5
不行了,身体已经僵硬到不行,怕是被黑暗要腐蚀掉。窗口完全暗下去,模糊又暧昧的橘红色,能听见欢快热烈的歌声,亦或者是欢呼声。
有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或者更久。
记忆中也是这样的黑暗,同样的带着灰尘腐烂味道的空气,她看不清脸,只听见残忍的笑声和痛苦到已经触摸到死神之手的窒息。
是窒息。chūn绯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这样下去会死的吧,一定会的。
——
chūn绯你在这里吗?
是幻听。
chūn绯……
一定是幻听!
chūn绯捂紧耳朵,一定是幻听,是夏森澈的声音。不可能。人在将死之时会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不是纯渊,也不是苏镜希,是夏森澈。即使他跟他分了手,她也倔qiáng的装作无所谓,甚至告诉自己,他不值得自己喜欢。
她本来就是不受欢迎的生命。她不需要任何人,也不需要去依赖任何人。
她要从幼嫩的种子长成无可撼动的参天大树。
即使孤零零地长在沙漠中,也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根须伸进贫瘠的土壤中汲取水分和养分。她不能因为天空的一点恩赐,就变得软弱无力。更可怕的是,她宁愿自己软弱无力,也不想放开他。
“chūn绯……”夏森澈扣住她的下颌,微微施力,模糊的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从门外游走进来新鲜的空气和光线,身体被汗水浸泡成膨胀的种子,被夜晚的凉风重新chuī紧。
她不敢睁开眼,怕他根本就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影子,一睁眼就不见了。chūn绯惊恐地瑟缩着身子,被夏森澈固执地捧着脸。
他的声音像漂浮在半空中的羽毛,慢慢地温柔地覆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