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我多么不舍得_作者:水阡墨(40)

2016-09-24 水阡墨

  “下次我把白薯那小子揪过来让他给你跪下。”

  李默然义愤填膺,“要跪电脑主板!”

  “恩,跪榴莲!”

  “跪刺猬!”

  “跪玻璃碴!”

  两个人说得没谱,挺开心地大笑起来,多晴乐得滚来滚去。

  李默然突然说:“láng崽子,你发烧的时候把你哥当成付云倾了。”

  多晴看着天花板,蒙了。

  “你揪着多澜的领子说,付云倾,你死越远越好,别再让我遇见你,”李默然转过头幽幽看着他,“láng崽子啊,要是再让你遇见呢?”

  多晴就像动物园里关在铁笼子里的lángyīn森森地瞪着将她送入笼子的驯shòu员,别让老子出来,老子出来第一个咬死你。

  可是如何才能再次遇见。

  ——也许只能在发烧的梦里。

  7

  年底的忙碌时很可怕的,尤其是动漫社的杂志部,每天都加班加点,愣是在年前赶出两期杂志。编辑都累得脾胃虚弱,漫画家们也好不了哪里去,都是元气大伤。好在完成任务以后,杂志部腊月二十六放假,她便跟白薯约好一起去购物。

  白薯是孝顺的好孩子,买了一堆的东西都是给父母买的,自己倒是没什么。多晴更gān净,路过施华洛世奇,看见一对水滴型的耳钉晶莹剔透,透明的,像天使的一滴眼泪,却能折she出七彩的光华。她拖着白薯去电子里打了个耳dòng,右耳,戴上一只,像碎月光一样能闪着眼睛。

  除夕夜纪多澜去父亲家,她坚持留在家,她说:“我要用什么身份去呢?”

  纪多澜说:“我的未婚妻的身份还不够吗?”

  多晴说:“不够的,我要留在家陪妈妈。”

  他想了一下,没再坚持。等他离开了,多晴披上刚买的棉绒大外,去了自己的小公寓。四十平方米,简单gān净,墙漆是嫩huáng色,英格兰玫瑰的窗帘,地上铺着大块的土耳其羊毛地毯。她打开所有的灯,点燃了一支小烟火从窗户里伸出去。

  远处有起伏的鞭pào声,高楼连着高楼,灯光也吻着灯光连成光点的海洋。

  她想起那年除夕夜,她跟母亲和阿姨在家里包饺子,林嘉打电话给她,声音很急:“多晴,你有没跟小云在一起?”

  “他没有回家过年吗?”她只知道付云倾家是外市的,她以为他已经回去了。

  “他每年都是自己过,我打他电话不通,我现在不在北京,你能帮我去他家一趟吗?”

  “没问题。”

  她把中午包好的冷冻在冰箱里的饺子装在饭盒了,出门去付云倾的家。他看见她很意外,意外到忘记请她进来,gān巴巴地问:“你怎么来了?”

  “林嘉说找不到你,所以我来看看,不回家也应该跟我讲一下吗。”

  他笑得很温柔,她却觉得那里面没有什么真心。

  他说:“进来吧,冷坏了吧。”

  多晴的确冻坏了,屋子里的暖气侵蚀神经,她头脑昏昏沉沉的,半晌才想起来带来的饺子。他笑了一下,揪揪她的耳朵,“你歇着,我去下饺子。”

  她哪里闲得住,跟在他身后上蹿下跳。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沉默。不是刻意地不开心,只是沉默。她看见他的背影,清秀颀长,微长的发拢在耳后,细细地眼镜腿勾着浅粉的耳朵,竟觉得香艳异常。

  “你为什么不回家?就算是不喜欢,一年之中就这么两天在家里也可以忍受的吧?”

  他没回头,“你看见了,我很忙,年后要jiāo稿。”

  “我很清楚你的进度,你只是不想回家。”

  付云倾猛地回过头,多晴没防备,冷不丁地抬头看见他半张脸陷入暗影里,眼神里堆积着深沉的yīn翳。他说:“你要我去哪里?我爸的家?还是我妈的家?你要我去哪里?哪里又容得下我?”

  他的目色越来越冷,流动的水仿佛结成一层冰,带着遥远的疏离,站在高处看着她。多晴觉得面前这个人突然离自己很远,却又前所未有的真实。其实他一直远远地,在谁也触摸不到的地方,把自己缠成一个大茧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你到底让我去哪里呢?”

  多晴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静静攥着。

  锅里的饺子翻滚着,羊ròu的香味飘散开,雾气烟溢着面孔。他不留痕迹地拨开她的手,转头关火盛饺子。两个古瓷盘子,两人靠在沙发看chūn节联欢晚会。相声演员将观众逗得前仰后合,他们却像在看一场悲剧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