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没说完,已经啪的一下挨了霍斯予一个巴掌。这几个月来,这还是头一次霍斯予对他动了手。周子璋的脸被打偏,却倔qiáng地扭过头来,狠狠盯他,目光忿恨之极,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扑上来拼命。
这一声巴掌脆响一过,霍斯予就知道自己冲动了,他今天本就心qíng不慡,原本想着把周子璋叫来,抱着他平复一下心态,哪知道两句话不对,两人又呲上了,还bī得自己动了手。他这巴掌虽然没用力,可到底又将周子璋心头的恨意勾了出来。他烦躁地撸撸脸,从上衣口袋里抽出烟,抽了一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再看周子璋仍然捂着脸,但警惕戒备地看着自己,心里一痛,脱口而出说:“别这么看我,不会再打了。”
周子璋眼里闪过一丝讥讽,被霍斯予捕抓到,他又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冷静了下来,拉过一旁的椅子重新坐了,弹弹烟灰,口气温和地说:“子璋,你老这么激怒我,是很蠢的行为。我说句不夸张的,你现在整个生活攥在我手里,我爱捏圆搓扁随便,就冲这点,你输不起。”
周子璋冷哼了一声。
“你故意要激怒我,是为了什么?让我讨厌你?”霍斯予隔着一缕袅袅青烟,问:“让我讨厌你后,早点放了你?”
周子璋脸色一变,扭过头去。
“我果然没猜错。”霍斯予又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说:“我刚到英国的时候,在一所有名的公学里头,周围的洋崽子个个牛高马大,看不起咱中国人。但到我毕业的时候,我把当初最开始领着人欺负我的洋崽子变成我在英国现在最能信赖的合伙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目光森冷地看着周子璋,轻声说:“因为我们都了解彼此的xing格,只有成为朋友,才是最有利的,如果还保持互相憎恶的状况,那对双方都得不偿失。”
周子璋咬着唇,一言不发。
“你确定,想变成我讨厌的人?”霍斯予盯住他,一字一句地问。
这样的霍斯予气场太qiáng,周子璋只觉得被压迫得要抬不起头来,他原本只是想在一次次适当的口角中令霍斯予厌烦,但现在看来,对方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
“我也没瞧不起你,”霍斯予站了起来,掐灭了烟,走过来将周子璋抱入怀中,拉下他的手,揉揉刚刚他被自己打到的脸颊,还好没什么痕迹,松了口气,温言说:“以前可能有点,但现在再瞧不起你,那等于是瞧不起我自己挑人的眼光。”霍斯予停顿了下,说:“我打电话让你来,是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乱七八糟的,没法跟你说。我被这些事弄得心qíng很差,想跟你在一块调解下。子璋,我往后不会再打你,你也别来挑战我的极限,大家各退一步,好好过了这一年,这么样?”
周子璋默然不语,良久,点了点头。
“乖。”霍斯予搂紧了他,亲亲他的发顶,问:“起来,我送你回去。”
周子璋跟着他,一前一后出了包房,霍斯予拿出卡结账,便命周子璋先去门外等着,周子璋走出餐馆,深吸了一口气,时间已是下午,阳光直she下来,已颇有些热度。街上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
烈日下,远处有一个年轻的孕妇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的臂膀。
霍斯予的车子来了,周子璋打开车门坐进去,车开过那个孕妇身边,孕妇似乎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太阳,但那张脸,却是周子璋无比熟悉的一张脸。
是亚芬。
他那个视为妹妹的小同乡。
她身边那个男人,看起来一脸不qíng愿,对她态度很冷淡敷衍,反倒是女孩自己把半个身子都贴过去,脸上挂着着急而讨好的笑。两个人都打扮得过了头,反倒显出几分乡气,咋样看上去,就像来这个城市里打工的那些普通年轻小夫妻一样。
周子璋有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他看了看一边开车的霍斯予,yù言又止。
霍斯予嘴角上翘,匀出一只手来摩挲了他的腿一下,问:“觉得老子帅了?”
“不是,”周子璋喃喃地问:“你,那个,帝都,消费贵吗?”
“为什么问这个?”霍斯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安抚地说:“放心,我去那边都是有正经应酬的事。”
“贵吗?”周子璋紧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