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其实还不错,秉承德国车一贯的传统,稳重到几近保守。守守只觉得空调挺不错,刚关上车门温度就起来了,于是把大衣脱了,问:“我们去哪儿?”
“试车当然出城去,跑远点才有感觉。你说往东呢还是往西?”
“随便,别又把我拉海边上就行了。”
他看了她一眼:“谁曾经把你拉到海边上呢?”
“还有谁?我四哥呗。”她一脸的不高兴:“嗐,甭提多惨了。那次我才知道原来我也会晕车,把我给晕惨了,下车后连路都不会走了,被他笑话了足足三天。”
他听得哈哈大笑。
守守觉得他跟叶慎容一样没良心。
出城后风景其实很漂亮,已经是初冬时分,高速公路两侧的山野阡陌,都只是土地的单调huáng。车窗外偶尔闪过农家小院,房后几株柿树叶子都掉光了,却挂满了柿子,像是一树红彤彤的小灯笼,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醒目。
纪南方开得并不快,大约是因为新车还在磨和期,但他们运气不错,没遇上堵车,车况路况都好,不知不觉一口气已经跑出了一百多公里。天已近huáng昏,满天彩霞颜绚烂,照在车头上,橙huáng的一点淡淡斜阳余晖。守守不由得说:“真漂亮。”
她转过脸来跟他说话,一线斜阳正好勾勒出她的侧影,如同摄影的逆光镜头,有一种绒绒的质感,仿佛底片上的颗粒都历历可数。他觉得有点热,调了一下空调,问她:“天快黑了,待会儿还得回去呢,要不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吧?”
“好啊!”
山路边就有不少农家饭庄,一家挨着一家,也炕出来哪家好。于是随便挑了家,店主人很热qíng的指挥他们把车倒进小院,然后又把他们让进里屋。
说是包厢,正经是农家四合院厢房中的一间,有着传统的土炕,守守觉得挺好玩的,坐到炕头上去,烧得正暖和,她坐下就不想动了。帘子一挑,进来个仿佛高中生的小姑娘,替他们倒茶点菜。
纪南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小姑娘套词,原来是店主人的侄,读完技校就来叔叔这店里帮忙,纪南方一表人才,又衣冠楚楚,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出的话句句俏皮,小姑娘哪见过这样的人物,被他逗得耳朵都红了。给他们点了柴jī炖蘑菇,蒜苗绸jī蛋,菜团子,还有小姑娘极力推荐的一条虹鳟鱼。
份量很足,到最后菜团子上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吃不下了。守守也喝了一点点苞谷酒,现在酒劲上来了,只觉得热,把碗推开:“我实在吃不下了。”
“再吃点,”他不以为然:“人小姑娘刚才都说了,好吃不要làng费。”
她笑嘻嘻的说:“你最近很爱逗小姑娘啊?改LOLI控了?新找个朋友都是学生。”
他没听懂:“什么叫LOLI控?”
她一本正经的答:“就是像你这种专喜欢小姑娘的,就叫LOLI控!”
他的眼睛分明蕴着笑意:“胡说八道!你才LOLI控呢!”
守守笑嘻嘻:“我不会是LOLI控,我顶多正太控!”
结果他也不懂什么叫正太控,把守守盘问半天,她却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
纪南方向儡少带现金在身上,皮夹里只得几百块,幸好还够结帐。走出来老板正好站在走廓下抽烟,看到他们出来,笑眯眯递给纪南方一支烟,这倒是出于纪南方意料之外,怔了一下才接过去。那老板已经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上。
纪南方觉得有意思,只吸了一口,就将烟拿下来,又看了看。那老板告诉他:“中南海,二十块的。”
两个人抽着烟说话,老板是个慡快人,先问了饭菜合不合胃口,纪南方夸赞鱼很新鲜,老板面有得:“自家养殖场的,现捞活杀,别的不敢说,新鲜那是一定的。好多人开车跑一两百里地,就为上咱们这儿来吃鱼呢。”
两个男人站着抽根烟,好比两个孩子一块儿逛了次街,几乎立刻就熟识了。院子里拉着两串明晃晃的红灯笼,映得院子里一片红彤彤的,好似喜气洋洋。店里生意不错,停着好几部车,老板指了指停在院墙下的车,问纪南方:“您这车,是帕萨特的新款吧?以前没见过这样的。”
纪南方胡乱“嗯嗯”了两声,瞥了守守一眼,她果然笑得咬住了嘴角,拼命忍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