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胳膊揽着小灿,他的身体温暖又柔软,窝在我的怀里,他喃喃的说着一些孩子气的话,声音越来越轻微,他说:“妈妈一定很爱我……”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那是肯定的。”
他长久的沉默着,我十分担心他会哭,对一个孩子而言,还有什么比失去母亲更不幸更伤心?
我轻轻的拍了一会儿他的背,努力岔开话,随手指了指一只大箱子问他:“那箱子里是什么,为什么这么重?”
“是一些工具,冬天的时候用来铲掉房顶上的雪,如果雪下得太大的话,房顶会塌掉的。”
我的天啊!
我担心的看了看窗外,四处白茫茫的一片,不时有大块的积雪从松树枝叶间滑落,昨晚还有一棵树,因为承受不了过多的积雪,被压得巨大的枝桠折断在地,当时“轰”得一响,曾经将我们吓了一大跳。
我问小灿:“什么时候要铲掉屋顶的雪?”
小灿说:“我不知道,原来都是保姆找工人来铲的。”
我对小灿说:“我们还是去问问你爸爸吧。”
事实是,苏悦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铲雪,但我们一问,就提醒了他。屋顶的雪不铲很危险,但是现在jiāo通都不通,这会儿上哪儿去找工人来铲雪呢?
“我来弄。”
我被吓了一跳,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淡淡的说:“总不能叫女人孩子做这种事。”
呃,虽然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但我仍旧被他这句话噎住了。
我嗫嚅了片刻才说:“可是你也没做过这样的事qíng……”
他打断我:“我登过雪山。”
可是登雪山和爬到坡面的屋顶上铲雪,毕竟是两回事吧。但屋子里是他说了算,我跟小灿就算再担心,也只能替他翻箱倒柜的找防寒衣,找保险索。
趁着下午雪小了一阵子,苏悦生从阁楼的窗子翻出去,我们将保险索扣在窗子上,不放心又将另一根保险索系在桌腿上,外头屋顶雪积的很厚,什么都看不清,他努力了片刻才站稳,然后将大块大块的积雪推到屋顶边缘去。
厚重的雪块一块接一块的从屋顶坠落,发出沉闷的声音。因为屋顶温度高于款一跤,引得我跟小灿都只差没叫出声。
“去把冰凿拿来,在地下室。”
我让小灿待在阁楼上,自己气吁吁飞奔到地下室,又气吁吁重新爬上阁楼,将凿子递给苏悦生。
他说:“冰最重,还是凿掉比较安全。”
我出主意:“要不用开水浇化?”
他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开水马上就会重新结冰的。”
虽然没骂我笨,但我也讪讪的。这时候雪又重新下起来,绒绒的雪花落在他的帽子上,落在他的脸上,他呼出的白雾凝成了霜,口罩上绒绒的一圈冰。小灿趴在窗台上,朝着他挥手:“嗨!SantaClaus!”
我也觉得挺像的,不过我可不敢笑,绷着脸装作没听懂单词,苏悦生难得心qíng好:“把袜子拿来,给你们装礼物。”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灿已经飞快的脱下他自己的袜子,递到窗口,兴高采烈的嚷嚷:“Present!”
苏悦生将袜子拉过去,不知道在里面装了什么,小灿兴冲冲的跑掉躲到另一边去看了,苏悦生大约看到我笑嘻嘻的站在窗子边,于是问我:“你要不要?”
“啊?”
他眉毛挑了挑,说:“不要就算了。”
“要的要的!”难得苏悦生这么慷慨,不管他送什么,我都得表示受宠若惊。我十分配合的扯下袜子,伸长了胳膊往外递,谁知道正好一阵雪风chuī过来,将袜子chuī出去老远。
“别拣了!”我看着挂在檐角的袜子,连忙阻止苏悦生,屋顶上现在全是冰,太滑了。他看了看那只袜子,伸出铲雪的铁锹去拨拉,但离得太远够不着,苏悦生小心的又往前挪了一步,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别拣了!”
屋顶的坡度那么大,还全是雪,万一他滑下去了怎么办?
结果还没等我话音落地,只听“嚓”一响,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吓得我尖叫起来,小灿也扑过来,我连忙捂住他的眼睛,自己踮起脚尖朝外看,这才发现原来是铁锹滑落掉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