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也抓着韩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暖暖阿姨?”
韩暖睡得不沉,被大小两只手这么一抓人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困顿的眼,一抬眸便瞧见近在咫尺的沈漠,他的手正伸向她,此时正抓着她的胳膊,英气bī人的脸上有些不同寻常的紧绷以及惊惶,两片薄唇抿出一道锋锐的直线。
韩暖乍醒来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声音也带着疑惑,“沈漠,你怎么了?”
而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正陪染染说着话,心里掠过愧疚,正要低头望向染染时,染染已被沈漠抱着放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沈漠依然是望着她,一只手已经覆上了她的额头,目光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疲惫的神色,声音隐约有一丝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韩暖摇了摇头,隐约察觉到他此时的神色和自己方才睡着了有关,心里掠过暖意,笑容也不自觉地温暖了起来,“没有,可能太累了,对不起,吓到你了。”
而后转过头歉然地向染染道歉。
沈漠摇摇头,手掌伸向她,穿过她柔顺的发丝,摸着她的头,“先回房里睡会儿吧,忙了一天了。”
韩暖往染染那边望了望,看染染眼里也有了睡意,“我先带染染回去睡吧,也这么晚了。”
染染一听这话两手已乖乖地伸向了韩暖,“暖暖阿姨。”
沈漠看韩暖眉眼间的疲色太重,脸色也苍白得厉害,陪着她一道陪染染回房睡觉。
韩暖身体实在疲惫,人抱着染染刚躺下,染染没睡着,她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染染从韩暖怀里缩着身子挣脱出来,睁着好奇的双眸望着沈漠,小声问道,“爸爸,暖暖阿姨怎么睡着了啊?”
“阿姨生病了,所以要休息。”
沈漠怕染染动来动去吵到韩暖,拉起她,让她睡到另外一张儿童chuáng上,低声应着。
“阿姨得什么病了啊?”染染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问着,年纪小,也不懂得生病之于韩暖,却可能是从此天人两隔。
沈漠看着染染童稚的脸,不自觉地往静躺在chuáng上的韩暖望了眼,心里莫名就酸涩起来,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难受,舒而不得。
眼里仿似还看着当年那个喜欢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蹑手蹑脚地闯入他的摄像监控范围,那时的她虽然肩上也压着事,脚步却还是轻松自在的,眉眼间尽是青chūn的灵动,一颦一笑间还带着俏皮的可爱气息,尤其是她转过身瞪着摄像头,对着它挤眉弄眼时,那时的她浑身上下都是那个年纪的女孩特有的青chūn和活力,不过几年时间,人却似是那枝头的花,开到最灿烂之时,突然就凋零了,不过二十几岁的人,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身上却已经找不出当年眉眼间洋溢着的生气,余下的,只是敛去所有锋芒后的认命和屈从。
生活不断地把她从一个绝境bī入另一个绝境,每一次在她要站起来时又毫不留qíng地将她推入新的绝望中,一点一滴地磨光了她原本的棱角和灵气,她对于生活,认命多过于知足。
在发现她的病复发之前,沈漠从没想着放低自己,站在她的角度去想象她这几年的不得已,他心疼她,怜惜她,却总习惯以自己的方式去qiáng迫她,一个习惯掌控的人,当发现她脱离他的掌控之外时,习惯xing地以更qiáng势地手段将她纳入他的掌控之中。
从她闯入他眼中的那刹那,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爱上这个女孩。
眼里尽是认识她以来的一颦一笑,以为不会爱上时,她却已经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痕迹,即使在她迫不得已离开的那三年里,她却已在不知不觉间就深入了骨髓,挥之不去。
“爸爸。”染染看沈漠久未回答,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重复刚才的话题,“暖暖阿姨生的什么病啊?”
沈漠收回心神,手掌轻抚着她的脸蛋,声音很轻,“如果染染以后再也见不到暖暖阿姨了,会想她吗?”
染染点了点头,小嘴撅起,“暖暖阿姨要去哪里啊?”
“暖暖阿姨生了很重的病,如果治不好,就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指尖在那张和韩暖神似的脸蛋上游移,沈漠声音很低,也很轻,他对韩暖的病也没有信心,总有东西是在他的掌控之外的,比如生死,再有钱,如果换不回她的命,又有什么用?
染染一听眼睛就蓄上了泪水,“我不要暖暖阿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