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红色笑脸的左眼角下,有一粒小小的,类似泪痣一样的点。
这是只有这两个人才知道的细节,而一开始李墨白收到地图时因为太兴奋忽略了,直到出逃前一天才发现。
他很疑惑,这地图如果不是出自神秘人之手,那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每天晚上的梦中,那个安慰他入眠的人又是谁?那首熟悉的旋律,真的都是梦吗?
那个时候莫风为了让李墨白安心出逃,所以那几日并没有出现在别墅中。逼李墨白吃药的保镖不比莫风,看着他吞下药丸就离开了。所以当天晚上,李墨白服药后,趁保镖离开,立刻去厕所里抠嗓子吐掉。
夜晚,李墨白提心吊胆地躺着装睡。
男人准点晃着步子出现在李墨白的卧室里。床上,可怜的人每天晚上被噩梦折腾,就像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小男孩,也是这样,夜夜被梦魇缠身,惊醒了嚎啕大哭。
男人像小时候那样,把手搭在他的额上,轻轻哼起《绿袖子》。这是母亲那时一直弹奏的歌,她隔段时间就会坐在那,一整天不吃不喝,反反复复地弹奏同一首曲子。而年幼的他躲在房间里,双手捂住耳朵,阻断传入耳畔的钢琴声。
每次母亲这样发作之后,第二天就会寻找各种机会杀他,所以这首旋律根本就是他的夺命曲。他讨厌这首曲子,但是到头来,当他想安慰小男孩的时候,发现自己会哼的乐曲,也就只有这么一首。
一首音乐听得多了,无论是否憎恨厌恶,都已经深入到骨子里,永远也忘不了。
思念一个人,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比如莫风,比如他自己……
今天,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恐惧惊慌是有的,却不是因为噩梦。男人微笑,也不去拆穿他,只是握住他略微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把该说的话语都说了出来:“之前的游戏是你赢了,所以明天,我把命交在你的手里。”
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剩下的就看他是否能够领会。
李墨白闭着眼,藏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指尖掐在肉里。
他的另一只手覆在男人的胸前,手心之下,贴在胸口的血浆袋摸上去就像胸前多了一块肌肉一样真实……
——
莫夜站起身,笑嘻嘻地调侃:“刚才你的刀不应该扎在我的胸口,应该像以前一样,一刀封喉……这么绝佳的杀我机会你为什么不利用?可见你果然舍不得杀我。”
李墨白看也不看他:“我只是根据目前的形式做出判断而已,杀了你并没有好处,”他加重手中的力道,刀尖在莫风的肩膀上刻了一道血痕“还不如留着你们两兄弟继续窝里斗去……”
莫夜闪到他跟前,伸出两根指头,在他眼皮底下晃了晃,心情相当不错:“两次,这可是今天你第二次选择和我联手……”
李墨白继续翻白眼:“请问您老既然没事可做能不能把刀接过去,我举得手很酸。时候不早了,你们接着玩,我也该回家了。”
莫夜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并不听他吩咐,只是摇头笑。
李墨白只得用夺命连环眼剐他。
莫风看着这眉来眼去的二人,无端想起夏成说的那句话:这两个人的世界,谁也闯不进去……
那种揪心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徒然猛烈地挣扎,李墨白没有掌握好力道,手中的刀在他的脖子上又划了道挺深的伤口。
李墨白惊了片刻,下意识地松了手。
莫风的眼神亮了亮,转头,唇上挂着笑:“原来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夜不客气地一掌敲晕。
莫风不甘心地最后看了一眼李墨白,仓皇倒下。那句挂在嘴边的话语,再也没有机会说给他听。
剩下的事就容易许多,雇主落在别人的手里,保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夏成愉快地用绳子将他们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
——
X东国际机场。
夏成穿着花衬衫,戴着宽沿大草帽,身边放着个随身行李箱,俨然一副普通的旅客模样。他坐在候机室的大玻璃窗前,看着跑道上不断起飞降落的飞机。
广播开始播放登机提示。夏成站起身,拎起行李箱,只是踟蹰了片刻,然后大踏步地向登机口走去。
他要离开了,去那个男人不用经过变性手术也可以穿着裙子,画着浓妆招摇过市的——人妖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