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蕊也没再哭喊,只是疲惫地靠坐在休息椅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手术室门口。
顾振海也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连jiāo谈都吝于开口。
随着“叮”地一声脆响,几乎令人窒息的沉寂被打破。
桑蕊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蓦地从椅子上弹坐起来,快步奔向手术室门口。
顾振海也缓缓望向房门被慢慢拉开的手术室门。
只有顾远,依然保持着医生进门时的姿势,没有挪动半分,只是像是凝滞了的眸子缓缓落在鱼贯而出的医生护士身上,以及穿过那扇半启的门,落向手术室内,只是入眼处,只是一片被掩饰住的雪白。
“先生,恭喜您,孩子很平安!”
意识像是从遥远的地方慢慢回归到空白了几个小时的大脑中般,顾远艰涩开口:“她呢?”
医生望向他,眼底带着犹豫,似乎是在寻找最适合抚慰人心的措辞。
向来对一切胜券在握的心底随着医生眼底的犹豫而慢慢被不曾出现过的恐慌占据,前所未有的恐惧如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紧紧攫住,顾远蓦然伸手扣住医生略显肥厚的双肩,近乎疯狂地吼道:
“告诉我,她呢?她现在怎么样?”
【061.为你守候】伪更
医生望向顾远,犹豫的脸上带着沉重的歉意:“很抱歉,病人……”
“别跟我说抱歉,我说过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大人的!”
顾远骤然打断医生咬牙吼道,扣着他肩膀的手失控地收紧,隐约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
qiáng忍肩上的钻心痛楚,医生缓声开口:
“先生,我很能理解你此刻的心qíng,但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病人在手术过程中有过短暂的清醒,她央求我们无论如何一定要设法保住孩子。而且从当时手术的qíng形来看,病人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失,即使手术成功也极有可能撑不过去,而孩子虽是早产,但生命力很旺盛,作为医者,我们没办法弃这么个鲜活的生命不顾,只能试图同时抢救两人。只是病人受伤太重,加上病人的求生意志并不是特别qiáng烈,所以,我们也回天乏术,现在病人仍然处于重度昏迷中,建议家属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病人四十八小时内依然醒不过来的话……”
医生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句被刻意隐去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如果四十八小时内还无法醒过来,只能准备后事。
桑蕊已经泣不成声地扑向躺在病chuáng上被护士缓缓从手术室内推出来的阮夏,顾振海只是默默地望向病chuáng上脸色如死灰般无一丝血色的苍白小脸,低垂的眼睑掩去眸中的所有qíng绪。
顾远扣在医生肩上的手无力地慢慢垂下,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去灵魂一般,狠厉赤红的双眸刹那间被一片空dòng无神地墨黑缓缓覆上,昔日的凌厉jīng锐仿佛瞬间被眸心那片无垠的墨黑尽数抹去,只余下一片没有丝毫生气,如死水般平静的浓黑。
顾远的视线缓缓落向渐行渐远的病chuáng上,他看不到她如死灰般了无生气的脸,只有那一大片的雪白落入眼底,淹没在眸心处的一大片墨黑中,只余下死寂般的空dòng。
耳边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声,顾远却恍似没听到一般,只是木然地望着那张渐行渐远的病chuáng,平静得泛不起丝毫生气的视线也一直没从chuáng上那抹雪白中离开须臾,就这么一直望着,直到那抹白慢慢消失在视线中,顾远却像突然被惊醒般,一语不发地奔向那张病chuáng,一手撑着病chuáng,一手紧紧将她盖在被子下的手攥在手心里,黑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苍白小脸。
阮夏被安排住进了重症监护病房,考虑到病人病qíng重,抵抗力差,家属来回进入容易造成jiāo叉感染,院方规定家属不允许进入病房探视,但终究不得不妥协在顾远的坚持下,在签订了免责条约以及换上无菌隔离装后,顾远和桑蕊便随医生进入病房。
从进入病房开始,顾远便动也不动地坐在病chuáng前,带着无菌消毒手套的手掌将她冰冷的小手紧紧攥在手心,慢慢举到耳际处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缓缓移到她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上,如墨般的深沉黑眸,死死地盯着紧闭的双眸。
桑蕊静静地守在一边,望着了无生气的苍白容颜,低声抽噎着,终究不忍再待下去,走出了病房。
“我去通知阮爸阮妈。”走至门口,桑蕊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