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她第一次遇到曾好这样类型的女生,说曾好难相处,也不是,说曾好容易相处,也没有;即使同住一个寝室,面对面地睡在两张chuáng铺上,她也觉得离曾好挺远的,曾好从不提自己的事qíng,也不会说心里话,对逛街,看电影,买衣服也没兴趣,生活只有读书和打工,对她而言,这样的生活乏味得令人抓狂。
终于有一个晚上,当郑妙子喝得醉醺醺,开门进来,正好曾好熄了灯,黑灯瞎火中,她“啊”的一下,脚绊倒了椅子边的一只热水瓶,摔在地上,大声道:“怎么回事啊,热水瓶搁在这里?!”
曾好下了chuáng,开了灯,扶起她:“这不是你自己的热水瓶吗?”
郑妙子蹙眉:“那你就不能顺便帮我放回原处吗?都是室友,互相帮个忙,举手之劳而已,你都不愿意?”
曾好安静地看着她醉醺醺的脸,直言:“说实在,你能不能别总去喝酒,每次喝得醉醺醺,超过十一点回来,还要卸妆,洗漱,放音乐,打电话,我根本睡不好。”
郑妙子一愣,随即冷笑:“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不满,你早说啊,早说我会改的。”
彼此对视,室内一阵静默。
郑妙子受不了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索xing将话都摊开说了:“曾好,你有意见就对我直说,别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看!说实在,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永远不冷不热的,喊你去逛街买东西,看电影K歌你都不去,想和你聊天,你都没兴趣,你到底想不想和我做朋友?还是你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不慡?如果真讨厌我,我们一起去找辅导员,找公寓管理中心的领导,申请调换宿舍好了。”
“我没有讨厌你,对你也没有意见。”曾好放缓语气,“反之,我很感谢你,因为你,我才有了咖啡馆的工作。”
郑妙子哼了哼,转过身去了卫生间。
等洗漱完毕后,两人上了chuáng,熄灯的时候,郑妙子轻轻叹了叹气,然后耳畔听到曾好的声音:“抱歉。”
“算了,我也有错。”郑妙子说,“我喜欢喝酒,喜欢热闹,总是那么晚回来,一定打扰你的休息。”
“我真的对你没有成见,相反,谢谢你包容我。”曾好说,“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我不喜欢逛街,不喜欢看电影,也不喜欢K歌,我是个挺无趣的人,大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
黑暗中,郑秒子垂下眼眸,淡淡的“嗯”了一下,问了句:“我一直想问你,你谈过恋爱没有?”
“……谈过。”
“他帅吗?”
“很帅。”
“是个好男人?”
“……是个好男人。”
“那为什么分手?”
“他家里人不同意。”
“父母很势力?”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差异太大了。”
“你还会想他吗?”
“会。”
声音越来越低,隐藏在黑暗深处,像是深谷的溪流。
郑妙子屏气敛息,慢慢侧过头,很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在哭吗?”
……
这一年的六月,曾好研究生毕业,留在N市的一家医药企业的行政部门实习,她已经二十六岁了。
除了将头发剪短,学会穿深灰色的职业套装,偶尔将头发盘起来,戴黑框眼镜之外,她没有大的改变,依旧不喜欢逛街,不喜欢约会,不喜欢热闹,习惯一个人待在公寓里,安静地看书,听音乐,做手工活。
包括郑妙子在内的很多人都对她提过意见,她笑着接受,但没有改变。
为什么要改变?她自己觉得舒服,自得其乐不就行了?难道这个世界每个人的活法都必须是一模一样的?都应该明媚灿烂,成群结队?她一个人不行吗?
当然准确的说,她不是一个人。
这两年,越锡廷一直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他几乎是在H市和N市之间奔波,只要有时间就会开车过来,出现在她工作的咖啡馆,她读书的学校,寝室楼下,实习单位门口……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对男女,如此诡异:男的不依不饶,和粘皮糖一样甩不开,女的就一直当他是空气,整整无视他两年。
到后来,曾好周围的朋友,同事都觉得她是个很奇怪的女人,有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还爱理不理的,到底在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