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_作者:耳元(43)

2016-09-08 耳元

  这刀生锈了,很有点沉,如今被她单手提在手里。

  余晚面无表qíng。

  她一向是冷静的。这么多年,平静的眉眼很少会笑,也极少发脾气,更是不会哭。余晚所有的qíng绪、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藏在自己心里。施胜男常骂她是个闷葫芦,余晚是真的不喜欢说话,也不习惯像同龄女孩那样肆意的发泄qíng绪,她过得有些苦,还有些闷,现在亦是。

  余晚只是冷冷看着他。那双眼里无波无澜,黑的宛如潭底最深处的水,暗暗的,没有一点光泽。

  这种搏命的冷意真叫人害怕。

  那人连忙笑着打哈哈:“别这样啊,小晚,咱们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

  余晚决绝打断他,提着刀子的手稳稳垂在身畔。刀柄温凉。这种力量从她指腹游走到她枯涸的心里,支撑着她,莫名安稳。

  “你滚不滚?”

  她只是这样问他。

  “小晚,你可不能这样啊,你现在有钱了,得照顾照顾我。”那人笑得无耻。

  “呵。”

  像是听到了笑话,余晚也难得冷笑。

  她抬起手,直直举着刀子,对着他的胸口,“要钱是吗?除非你死。”她不擅长和人做口舌之辩,这也是余晚能想到的最最恶毒的话。

  她的面容冷峻,并不是在开玩笑。

  对面那人噤声了。

  余晚恶狠狠警告他:“别让我再见到你。”

  她一边看着他,一边错开身,倒退着往回走。

  距离越拉越远,那人开始试图说服她:“小晚,都这么多年了,何必呢?我也变成这样……”见余晚没有任何反应,他又企图无赖的走进一些。

  余晚说:“你别bī我。”

  不带一丝感qíng。

  那人面色有些忌惮,他僵住脚步,余晚下一秒迅速绕过拐角,眉眼冷漠的离开。

  她走得有些快,还有些急。

  雨停了,风却还在,迎面直直chuī过来,眼圈被刮起一些cháo湿之意。下一秒,又被余晚抿着颤抖的唇,生生忍了回去。

  余晚没有回头,她不停的往前走,不停往前,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儿。直到远远见到季迦叶和刘业铭在外面说话,余晚愣了愣,终停下脚步。

  定在那儿,她大口大口喘气。

  手里沉甸甸的,余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提着那把刀。

  余晚回头看了看。

  没有人。

  也没有声音。

  应该是没有跟过来。

  缓了缓神,她将割糙的刀子放在角落边,又拿出包里的高跟鞋,换上。

  余晚尽量面色如常的走过去。

  脏兮兮的泥巴已经洗掉,裙摆下的小腿白的像羊脂玉,纤瘦的脚踝上绕过一道搭扣,衬的那脚面更白,脚踝更细。

  她到的时候,刘业铭已经离开,不知去办什么事,只剩季迦叶一个人在外面廊檐底下抽烟。

  余晚走近了,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季迦叶似乎这才听见,转头看了余晚一眼,又漠然别开脸。

  大约是今天要来见市里面的领导,他抹了油头,清慡的头发齐齐往后,沉峻的面容越发冷冽。

  灰色的飞檐,暗huáng色的墙面,他背后是“南无阿弥陀佛”这几个字。而他就站在佛字前面。

  迦叶尊者是佛,这一刻,于余晚而言,他亦是,带着她所熟悉的尘世的味道。

  飘忽的一颗心莫名稍稍安定,手却还是克制不住轻轻发抖,余晚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包里翻来覆去找了两遍……一顿,她望向季迦叶,“有烟吗?”余晚问。

  季迦叶仿佛没有听见,只抵着墙,淡淡望着前面。

  余晚默了默,问:“季先生,有烟吗?”

  季迦叶这才复又转过脸,清清冷冷的递过烟盒。

  余晚还是看着他:“我想再借一下打火机。”

  “在里面。”季迦叶回的疏离。

  余晚接过来。

  这人抽的烟她认不出牌子,是黑色的烟盒。

  那天在游艇上没注意,他的打火机是银灰色,握在手里,质感冷硬。

  和他这个人一样。

  余晚点了一支烟,将东西还给季迦叶。

  两个人站在屋檐底下抽烟,他们中间隔着“弥陀”二字,谁都没说话。

  季迦叶的烟很烈,还很呛口,顺着咽喉进入五脏六腑,很凶,却足够让人快速镇定。再通通呼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种莫名发泄的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