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的囚徒_作者:师小札(171)

2016-09-07 师小札

  “你恨我吗?”他问。

  我刚想摇头,却想到什么似的。

  “恨吗?我想总是有的。”

  “对不起,我一直对不起你。”

  “算了,一切都是陈年旧事了。”

  “我们真的不能再做朋友了吗?”他轻轻地问。

  “还是算了。”我摇摇头。

  “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qíng了吗?”他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一点光。

  “感qíng,总是有的,但是太淡了。”我笑笑。

  是的,感qíng肯定是有的,或许一直一直压在我的心底,但是淡了,太淡了,像兑了很多水的茶,当初的那种味道已经没了,淡到可以被生活一直一直压在底层,真的可以忽略。

  “对不起。”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说完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地看着,直到眼睛有些酸涩,微微揉了揉,是gān的。

  到了现在,绝对不可能有眼泪。

  我也转身继续往前走,家就在不远处。

  继续工作,继续生活,蛰伏在心底的那份爱也好,狠也罢,很快就被平静的生活掩了过去。

  原来,没什么是可以真正纠结一辈子的。

  又过了大半年,当我站在铁轨边静静地记录着日常工作,一阵凛冽的冷风chuī来,本子上悄然出现几片晶莹的白色。

  抬头一看,漫天的雪花哗的一下飞舞起来。

  我伸出手接着,直到两手掌里全是点点细小的雪籽。

  “小冬!”

  我转身,又是他。

  他穿着白色的羊毛大衣,戴着黑色的长围巾,拎着一个皮箱,对着我笑。

  “刚下火车,就看见你了,你在这里工作?”

  我点点头。

  “我刚从外地回来。”

  我点点头。

  他疲倦地笑笑:“去的时候坐的飞机差点出事。”

  我微微一怔。

  “那一刻,眼前一片黑,脑子里却很清醒。”他笑笑,“也许就那样死了,我当时想。”

  “幸好没事。”我说。

  “我以为我会害怕死亡,但我没有,我脑子里只是清楚地想着你。”他顿了顿,又说:“原来没有你,生没那么留恋,而死也不是那么恐惧。”

  我淡淡地看着他,他认真的表qíng。

  “小冬。”他艰涩地开口,“我想我…

  铁轨上火车的声音近了,轰隆隆的闷响,接着是鸣笛声,报站声,一切的声音将他那句话淹没。

  我什么也没听清。

  他的头发,大衣,皮箱慢慢地全积上了雪。

  我的身上也是。

  我们像是对峙着,静默着。

  他走近,戴着皮手套的大手轻轻掸去我头发上的雪花。

  “可以吗?”他问,嘴唇发白。

  “别想了,不可能的,你有你的家庭,而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摇头,轻轻推开他的手。

  “我可以离婚。”他淡淡一笑,笑得有些惨烈。

  “离婚?”我也笑笑,“别做那样愚蠢的事qíng。”

  “真的可以,小冬,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好,我常常想起你,或许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对我才是不可少的,什么才是生命中最最不可少的。”

  “是吗?”我静静地说,“那也太迟了,不可能了,绝对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低落头,看着积满雪花的皮鞋,“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为什么不可能?”

  “对,我有我的一辈子,你有你的,所以不可能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面色痛苦,气有些急促。

  “真的不可能了吗?”

  我点点头,展开握着的手,给他看我的戒指。

  “这是我爱人的,我会永远戴着。”

  “小冬。”他双手捂着脸,“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垂下眼眸,这样一句坚定而脆弱的话在耳畔回dàng。

  “不可能了。”我重复着,有抬起头看着他,“绝对不可能了,真的太迟了”

  他依然用皮手套捂着脸。

  我贴近他,轻轻拨开他的手,看着他的脸。

  “没事的,蒋雪,你可以活得很好,现在的悲哀也只是暂时的,或许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