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间事_作者:尾鱼(127)

2016-09-02 尾鱼

  卫来失笑,顿了顿轻声说:“就会欺负这些老实人。”

  他看她的眼睛。

  岑今让他看得有些不安:“怎么了?”

  卫来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问过你两次了,这是最后一次问,你答什么,就是什么,我以后也不会再问了。”

  “你真的不知道想杀你的……”

  岑今忽然打断他。

  “知道,我一直知道要杀我的是什么人。”

  卫来松了一口气。

  真奇怪,他居然并不觉得意外:她果然知道,她也应该知道。在各方面表现的那么敏锐的人,唯独在这里迟钝,说不过去。

  “那你准备说吗?

  岑今反问他:“我有得选吗?”

  卫来笑:“在我面前,你永远有得选。全世界都没路了,我还是你的路。”

  岑今沉默。

  卫来等到第十秒,然后抚摸她头发,说:“太晚了,睡吧。”

  他闭上眼睛。

  太累了,一天里,怎么能发生那么多事呢?

  ——

  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下雨。

  都说四月的埃高正处在小雨季和大雨季之间,今年的大雨季一定是提前来了:院子里居然积起了水,有人拿铁锹在地上挖了条浅浅的排水沟。

  于是水流从沟壑里排出去,排进旅馆外落的雨里去。

  雨最大的时候,视线里白茫茫的一片,卫来莫名安慰:这种天气,狙击手都没法上工,更别提那狙击手现在非死即伤。

  中午,旅馆老板打发人挨屋问要不要送餐,送来的是当地人常吃的英吉拉,口味太酸,卫来没有胃口,实在吃不下去,问他想吃什么,又说不出。

  岑今说:“如果是我做饭,你吃吗?”

  “难吃吗?”

  “有点。”

  卫来想了想:“毕竟要吃一辈子的,是得从现在适应起来,可以做,但得在我视线之内。”

  岑今裹紧沙马遮住脸,撑着伞去了前院,再回来时手里拎了个箩筐,从里头拿出菜刀、砧板、西红柿、土豆、生牛ròu、青辣椒,还有莴苣。

  说:“我先在屋里切好弄完,待会借用一下他们的厨房就行。”

  看来今天能吃上一顿中式的、有点难吃的大餐。

  卫来躺在chuáng上,笑着看她有模有样地削土豆、切青椒,切完青椒之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顺手抹了下眼眉。

  卫来说:“别……”

  提醒得迟了,她辣地跺脚,流眼泪,卫来笑得牵动伤口,只好吸着气憋住。

  卫星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卫来接起来。

  居然是麋鹿。

  口气很紧张,前所未有,说的话也怪:“卫,那个岑小姐,在你身边吗?如果在,你就嗯一声,然后我说你听。”

  卫来嗯了一声。

  他心头逐渐升起不祥的意味。

  麋鹿说:“听我说,可可树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商量了之后,决定由我来说——卫,不管那个岑小姐给了你多少钱,不管后来你们有没有再签保镖合约,钱退给她,马上离开,你不能保护她。”

  卫来问:“为什么?”

  他看了一眼岑今,她在切西红柿,一刀一刀,很认真,西红柿的汁液混着青huáng色的种粒,流淌到砧板上。

  麋鹿说:“你能不能先离开,然后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不能。”

  岑今奇怪地抬头看他,卫来微笑,朝她眨了下眼睛。

  麋鹿说:“那好……卫,你听说过犹太复仇者吗?”

  卫来的心慢慢沉下去,很久才又嗯了一声。

  二战之后,由于局势太混乱,除了主要的一些战犯外,大量战犯混在难民中外逃,盟军也无法一一追缉,有一些犹太人誓要纳粹血债血偿,提出“不放过任何一个纳粹战犯”的口号。

  他们自行成立了复仇组织,这一组织就是后来以色列特工摩萨德的前身,他们的搜索追缉范围是全世界,二战结束三十多年后,足迹还远至南美。

  这些人,被统称为犹太复仇者。

  “卡隆也是差不多的qíng形,当时卡西族的解放阵线打了回去,国际形势有变,很多战犯见势不妙,纷纷外逃,据说最大的一个逃亡目的地就是欧洲。四月之殇,死了二十多万人,但抓到的战犯里,量刑最重的,才判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