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伸出的,是左臂。
好像有一股电流,从腕根到肘心,那条手臂忽然不听使唤,一直颤抖,手上的劲力渐渐缺失,岑今的手慢慢从他掌中滑脱……
卫来骤然睁眼。
室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但他分明听到了裹挟在密集雨声里的车子引擎声响。
卫来再无犹疑,翻身下chuáng,几乎是直冲出去的:有微弱的光亮,在盘山路的拗口处一晃而逝。
卫来脑子发炸,下一瞬冲到岑今门口,两个守卫过来拦他,他揪住一人脖颈,狠狠用他的头撞向另一个,把两人撞跌在一处之后,一脚拽开门,揿亮了灯。
chuáng上被褥凌乱,但没有人。
桌上,有金色的链子半垂,那个装着粗制口红的贝壳半开,膏体明显凹少了些,有人用过。
卫来全身的血几乎都冲上了脑子,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去看。
是刀疤,显然是冒雨回来的,身上湿了大半,说:“卫先生……”
卫来不等他说完,bào怒的狮子般冲上去,直接将他掀翻在地,一只手狠狠钳住他咽喉。
问:“人呢?”
刀疤艰难吐字:“转……转移了。”
“转移了,还是去行刑?”
刀疤不回答,反而笑起来,卫来恨得几乎咬碎牙齿,一拳砸在他脸侧。
刀疤嘴里出血,吃吃笑着:“就……就怕出现这种qíng况,所以我们提前转移,看……看来是对的。”
卫来揪住他衣领,把他拎起来:“你说过,是明早十点公布宣判结果!”
刀疤断断续续:“是……是啊,我们明早十点会公布宣判结果,没……没骗你,但庭审结果,当庭就已经有了……”
“把车子叫回来,有车载电话吗,叫回来!”
刀疤侧过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没这权力。”
卫来说:“好,你自找的,你记着,你自找的。”
他撇下刀疤离开。
刀疤抚着喉头,挣扎着坐起来,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可可树一边套衣服一边探头进来:“卫呢,我听到他起来,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刀疤看着可可树,脸色忽然白了,嘶哑着声音吼:“恩努先生,快,恩努先生!”
——
卫来血红了眼,但是脑子没乱。
到后进时,他放轻脚步,先到门边,听了一下里头的动静。
都是保镖,这种三人贴身保护,住里外间,应该是一人值夜、两人休息,刚刚和恩努见面时,他观察过房间方位,大致知道三个人会是怎样的角度排布和站位,以及仓促间,三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一对三,很吃亏,绝对不能拖,五秒内占不到上风,下场会很惨。
卫来咬紧牙关,忽然踹出一脚,门板dàng开的刹那,他急速后仰,背部贴地,迅速滑了进去。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子弹的亮光bào露了枪膛的位置,卫来觑准站位,悍然伸手,借着滑进的势头,抓住左右边两个人的脚踝,一拖便倒,然后大喝:“可可树,开枪!”
剩下的那个人瑟缩了一下,卫来就趁着这片刻的空隙,撞开里间的门,直滚了进去。
枪声停了,约莫半分钟之后,灯一一揿起。
里间的门半晃半掩,有个保镖犹豫着想靠近。
卫来的声音传来:“再往前走,是不是想让他死啊?”
——
麋鹿睡得迷迷糊糊间,又听到电话铃声,伊芙翻了个身,抱怨似的嘟嚷了一句,麋鹿把脸埋在枕头里,电话抓到耳边:“喂?”
听了一会之后,他忽然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问:“现在呢?”
可可树说:“他想让车回来,卡隆人能不答应吗,应该没事了,那位恩努先生在打电话了,就是……接下来难办,人家是高官,得罪不起……”
麋鹿说:“不是,他放倒了三个人是吗?”
可可树居然与有荣焉:“是啊,卫这次很快,应该在十秒内得手的,那三个人,真是饭桶……”
麋鹿脑子轰的一声,对着话筒吼:“防那三个人!”
可可树一下子反应过来。
非洲当地的保镖市场很混乱,尤其是战后不久,由于政局不大稳定,时有内部倾轧,当权者更倾向于委托雇佣军支撑的保镖集团,类似垄断,一个集团垄断一个地域的保镖业务,一次失手通常意味着地盘的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