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间事_作者:尾鱼(21)

2016-09-02 尾鱼

  卫来穿好衣服,擦gān头发,最后从寄物柜里拎出一个礼品包来。

  礼品包没封口,里头有路费,美元欧元克朗都有,手机,一张邀请券,一个薄皮的铁面人面具,屈指弹上去铿铿响。

  ——

  第三次到岑今这里。

  天已经全黑了,别墅内外灯火通明,有音乐声,像倒流香的流雾,向着倾斜的低处路道卷来。

  卫来站在黑色的树影里,听了一会。

  那是很老的歌,枪花乐队的名曲,《Don’tcry》,枪花乐队的歌,歌如其名,愤怒激烈,总像要捶烂世界,但唯有这首,沧桑哀婉,缱绻伤qíng,据说唱哭过千万伤心人。

  伤心人别有怀抱,怀抱里总有一首歌。

  再走近些,音乐里搅拌了嬉笑、喧闹、大声的说话、乐器调音,混成一锅杂酱,再听不真切了。

  门口处有人拦着,请他出示邀请券。

  卫来递券的时候,才发现券面上印的是英国威尔第歌剧《假面舞会》的海报,边上一行字,标注是LeonRussell写的同名歌曲的歌词。

  ——在这寂寞舞会里,我们真的感觉快乐吗?

  沙特人做事倒是jīng心,一场用于遮盖的派对,居然连邀请券都做的这么jīng致。

  他带上面具,推门进入大厅,里头灯光昏暗,yīn影、声làng和自助酒水间出入各色人物:防护镜碎裂的二战飞行员,星战里的黑武士,还有带金色假发套的梦露。

  抬头看,岑今伏在二楼的栏杆处,穿银灰色抹胸缎面拖尾晚礼服,戴水钻的肩链。身后一袭黑色的大幕从天花板垂下,将楼上房间全部遮挡,幕布上是蝙蝠侠,幅翼状的披风迎风展开。

  她指间挟了支黑色纤细的女士烟,但跟之前一样,很少真的抽,偶尔在栏杆上轻磕,细的看不见的烟灰尽数落在底下长两撇小胡子的希特勒头上。

  卫来上楼,经过岑今身边时,她低垂眼眸,说了句:“从披风进去。”

  原来蝙蝠侠的披风不是整幅,卫来掀开一道fèng,闪身进去。

  大幕厚重,幕后安静许多,不远处的房间开着门,有灯光透出。

  卫来过去,看到白袍赛德坐在沙发上,边上站了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只穿贴身的短背心和短裤,曲线玲珑,翘臀细腰。

  她正试戴一个银色的威尼斯公主半面面具,边沿有镂刻的花纹,饰以珍珠、水钻、缎带和羽毛。

  看到卫来,她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卫来这才想起自己的铁面,伸手摘下,那女人也摘下面具。

  是个年轻的东欧女人,很漂亮,棕褐色的眼眸,染黑发,齐肩,发梢打了卷。

  卫来说:“很像。”

  女人很聪明,一听就知道他是自己人:“也不是完全一样,东方人偏瘦,我饿了两天……”

  她指自己略显圆润的肩膀:“还是没有变细。所以岑小姐挑了有肩链的礼服,灯光很暗,有面具,又有装饰,我想别人看不出来……”

  说话间,岑今进来,示意那个女人跟她进里屋换衣服。

  卫来坐到赛德身边,赛德递了张纸给他:“船票。”

  船票?卫来眯起眼睛细看,这分明是从某个记事本上撕下的半页纸,边缘像被狗啃过,上头用签字笔划拉了一道,根本也看不出是芬兰文还是英文。

  赛德压低声音:“你们去图尔库码头,坐船,到瑞典,斯德哥尔摩,那里有北欧第二大机场。”

  卫来把“船票”折叠好,放进内兜:“坐船是最慢的。”

  图尔库码头有芬兰至瑞典的固定轮渡,航程在十多个小时左右,是最慢也最便宜的一种jiāo通方式。

  赛德点头:“时间是次要的,隐秘最重要。”

  “几点到?”

  “越快越好,不过今明两天都有效。到了图尔库,去油码头,找一个叫塔皮欧的人,他会安排。”

  “到瑞典之后呢?”

  赛德苦笑:“我们还在衡量……很难选出一条绝对稳妥的路线,到时候再通知你。”

  这倒是,卫来有耳闻,非洲的战火是几年前才摁下去的,即便现在,还会在局部地区,时不时窜起火头。

  塞拉利昂为了钻石打了十年内战,好莱坞还据此为元素出了部叫《血钻》的电影,南北苏丹为争夺油田,刚果为金矿,卡隆是种族仇恨,索马里更别说了……战争导致基建跟不上,战后,很多国家连国有航空公司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