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间事_作者:尾鱼(35)

2016-09-02 尾鱼

  “他先死,我可以有一段比较空闲的晚年,用来撰写回忆录……”

  卫来想把自己淹死在黑啤里。

  把计划做到那么远,初听可笑,细想可怕,又有那么丁点可敬。

  但有些话还是憋不住:“这么按部就班……活得像列准点到站的火车,真不觉得无聊?”

  “不觉得啊。”

  她说的漫不经心:“也就说说而已——我这列火车早就脱轨了……你不知道吗?”

  ——

  休息完毕,卫来叫了辆出租车去机场,示意岑今和他一起坐后座。

  路上,他开始善后。

  岑今依照他的吩咐,背包竖起帮忙遮挡,看他拆枪。

  他像玩魔方,不慌不忙,也看不清究竟怎么弄的,好好一把枪在他手指翻转间就成了支离破碎的残片,弹夹、卡笋、击针、撞簧、掰折的麻醉针剂,牛皮纸袋里,一片凄凉尸骸。

  这些都带不上飞机,得处理。

  卫来朝她伸手:“熊爪。”

  岑今不想给。

  卫来很理解,大概是因为熊爪好看,这一把尤其小巧,黑色特氟龙涂层,没有护鞘,只有个套指的环,方便贴身搏杀,如果不是开刃,挂在颈间,会是个漂亮挂件。

  女人不喜欢危险,但往往偏爱美丽而危险的事物,比如熊爪,比如皮相上佳的男人。

  他继续伸手:“熊爪。”

  岑今还是没动。

  “这熊爪是新的,第一次就饮我的血,算是我养的。”

  不愧是写社评掉笔袋的,真有想象力。

  卫来说:“你养的……怎么着,你还指望它给你下个小的?”

  又不是母jī抱窝,养一下两,然后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有意义啊,这辈子,这还是第一把让我出血的刀。”

  难怪,凡事扯上意义就比较复杂了,让她这么一说,卫来还真觉得挺有意义——这把刀的背后,还有一船不知道有没有被救下来的女人呢。

  “真想留着?”

  他口气似乎有通融的余地,岑今心里一动,点头。

  “那给我。”

  这是有招了?岑今半信半疑,终于把熊爪递过来。

  卫来掂了掂重,其实挺小……

  他抬头看岑今,温柔一笑:“不行,过不了安检。”

  岑今扭头看窗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说:你不要再跟我讲话了。

  车到机场,卫来已经盘算好,三件事,一样一样来。

  先带着岑今兜圈,从一个垃圾桶,到另一个垃圾桶。

  每到一个,就扔点牛皮纸袋里的零部件,抓一些撒出去,像农民播种。

  拆下来的子弹扔进不同区域的下水道,完美的拆解分离,那把枪今生今世都别想全尸聚首。

  其次,去给自己买了咖啡。

  岑今在不远处坐着等,萃取和装杯那么点时间,咖啡小妹就被他逗的乐不可支,末了,还拿笔写了电话号码,连同飞过来的眼波,一起塞给他。

  卫来过来的时候,她说:“可以啊。”

  卫来笑:“随时找点乐子,不然多闷。”

  “你要是找乐子找的目标专一,老早儿孙满堂了。”

  卫来凑近她。

  说:“怎么说话呢,儿女成双可以,儿孙满堂,你觉得可能吗?”

  他看进岑今的眼睛,把手里搓就的小纸筒慢慢塞进她帆布外套的臂兜。

  “你的熊爪,谈判回来之后,自己打电话找她拿。”

  ……

  最后,去到游客中心门口,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当门一杵。

  北欧人,尤其是男人,身材挺拔,肩宽腿长,均高都在180以上,这一方面,卫来居然丝毫不输——岑今边上看了他一会,忽然觉得用“衣服架子”来形容男人还挺贴切。

  有个金发的年轻女人经过,甚至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也算是为国扬威吧,尽管两人的国籍都一言难尽。

  等的无聊,岑今过去跟他说话:“就这么gān等,能等到机票?”

  卫来看她:“你很少玩这种接头吧?”

  他给她解释:“让你等,你就在这等,麋鹿会安排的合qíng合理,jiāo递自然,不引人注意。做我们这行的,很多细节,外人未必看得出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