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颐说:“师父,那个墓是不是宁令哥的?”
南宫狗剩一挑眉,说:“你查过了?”
苏颐点点头:“我翻了些资料,从出土的钱币和耳室中的壁画来看,我想应该是宁令哥的墓。”
宁令哥是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的太子。李元昊与宋朝反目建立西夏国后逐渐变得奢侈荒唐,后来竟将准备嫁给太子的自己的准媳妇没移氏占为己有,并立为新皇后,废除了原来的皇后、宁令哥的生母野利氏。父子俩因此反目。
1048年的元宵节,宁令哥在丞相没藏讹宠的挑唆下闯进元昊的寝宫刺杀他以报夺妻废母之仇。他在慌乱中割下了李元昊的鼻子,后趁乱逃走潜藏至没藏讹宠家中。第二天,李元昊因失血过多而死,没藏讹宠突然发难,以弑君罪杀死了宁令哥和他的母亲、原皇后野利氏,胁迫众大臣新立自己妹妹所生的谅祚为太子,而此时的谅祚年仅一岁,大权落入了没藏讹宠手中。
苏颐说:“如果主墓室中的男xing尸骨真的是宁令哥,那另一间墓室中装的女xing尸骨应该就是野利氏。他们早先因罪被处死,后来的皇帝替他们正名,建造了这处陵寝为他们重新下葬,所以棺木中装的是陶罐,因为他们是被迁葬于此处。而且宁令哥的确有弑君罪,所以他的陵墓没有被建造在皇陵中,而是在盐州的荒漠中。这些都能解释,可是是谁给他建的陵墓?谅祚吗?”
南宫狗剩摸着四牛的大腿,说:“大概是吧,谅祚特别讨厌没藏讹宠,杀了他以后给亲哥哥按照皇陵的规格建个墓地……也不奇怪。”
没藏讹宠曾在谅祚幼时将自己九岁的女儿、谅祚的表妹嫁给他做皇后,仗着国相和国丈的身份更加有恃无恐地独揽大权。谅祚年长后对没藏讹宠的行为极其不满,没藏讹宠便设计谋杀他,谅祚与他斗智斗勇后取得胜利,杀了没藏讹宠和他的全部族人。这些人想来也就是壁画上那些被屠戮的人们。
苏颐叹息:“可惜墓室被那群土匪毁的一塌糊涂……还好他们没有发现耳室。”
南宫狗剩笑笑说,叫你们考古队来查查吧,怎么也算是个重大考古发现了。
众人不敢再在敦煌附近滞留,直接将车开回了银川市。
入住宾馆的时候,不等苏颐和李夭夭开口,乔瑜主动说要和南宫狗剩一间房,其他几人虽诧异,但自然没有异议。
进了房间,苏颐放下东西,从背后环住李夭夭:“你接来下有什么打算?”
李夭夭漫不经心地说:“问问师父再说呗。”
苏颐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里,柔声说:“跟我回去好不好?”
李夭夭其实心里不大乐意,又想起那份两指厚的合同,不由撇撇嘴,却还是说:“行!你别管着我就行!”
苏颐低低笑了两声,将温软的嘴唇贴在他耳根上:“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同一时间,另一间房中。
乔瑜滴过眼药水,酸涩的眼睛舒服了些许。他没有戴眼睛,眼前的世界十分模糊,心中汹涌的波涛却因为这份对世界的朦胧而渐趋平缓。
他问南宫狗剩:“你懂西夏文?”
狗剩同志脸皮厚抵城墙,装傻到底:“不认识,我蒙他们的。”
乔瑜无语地看着他。
狗剩同志悠悠叹了口气,仰头四十五度忧伤而明媚地仰望天花板:“好吧,小乔同志,老实告诉你,其实我是西夏皇室后裔。我真名叫拓跋狗剩。”他停了两秒,狡黠地眨眨眯眯眼,“不要告诉别人。”
乔瑜愣了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句相似的台词——
“哎呀小兄弟,我是亚细亚人啊,你看不出来吗?”“其实我是混血,我奶奶是韩国人……”“咳,贫道是茅山派一百零八代掌门人……”
他惊讶地喃喃:“原来那天晚上是你……”
南宫狗剩眼睛一亮,凑上前:“那天晚上?小乔同志你放心,组织一定会对此次事件负责!”
乔瑜:“……”
他被南宫狗剩逗得笑了良久,先前积在心头的yīn霾终于因这欢愉的笑声而烟消云散。笑声收敛后,他沉默片刻,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终于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枪?”
南宫狗剩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摆手说:“我为小乔同志挡一枪,是作为对一个同行的爱护,是为人民服务,那都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