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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的反对没有错,他也给我过一笔钱,但我没遵守承诺,我还是赖在你身边。
我大概没告诉过你,和你在一起后每个日子我都诚惶诚恐,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自己没信心,毕竟,你可以找到比我富有,比我年轻,也比我聪明的女孩。我很矛盾,一方面自卑,一方面又自傲,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也许,赖在你身边是我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
可人不能总为自己着想,我虽然很自私,但对你,却不能彻底自私。
我最后想了想,只祈了三个愿望,一是希望妈妈的身体能彻底好起来,二是希望妹妹能顺利考上大学,三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对,就这三个。愿望太大太贪就不灵验了。”——
姜越越反反复复看了这封信,很久很久,低头轻轻在自己的腹部上按了按。
曾经沧海难为水(2)
半夜觉得口渴,姜越越侧了个身子睁开眼睛发现边上空空的。
披上外套,端了杯热水走到阳台。凌少旸正坐在竹圈椅上,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面色清冷,眼神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姜越越本能地往他指fèng处一看,没有烟。
“怎么还不睡?”姜越越走过去,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再不睡快天亮了,明天还要上班。”
凌少旸伸手按住姜越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转头对她笑了笑:“我睡不着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喜欢翻来覆去,怕吵着你。”
“去睡吧。”姜越越握住他的手,“我一个人睡不着。”-
回房上了chuáng,姜越越便主动依偎过去,凌少旸伸长了手,将她整个人圈到自己怀里,她又调整了调整姿势,头舒舒服服地窝在他胸口。
耳朵可以听到他有力有速的心跳声,姜越越瞬间觉得要是失去这个男人可能也抽去了她活下去的力量,世间最痛苦的便是逝去亲密的爱人的那种剜ròu之痛,将心比心,他也一样,失去苗川的时候一定痛不yù生,可还是凭着自己的力量熬了过来。当然其中的孤寂和痛苦是旁人不能分担的,那时候她也试图打电话安慰他几句,却被华小昕劝阻:他的痛苦是他的,我们是他的什么人,不可能分担的。
现在不同,她已经是他妻子,和他有了小生命,她有权利分担他的qíng绪。
“你还会想她吗?”
“嗯?”凌少旸搁在姜越越身上的手微微颤了颤。
“我说,你还会想她吗?”姜越越又重复一遍。
空气像是停滞,慢慢地,他眨了眨眼睛,面色疲倦,轻轻说了个“嗯”字。
虽然是预料中的事实,但他这么一说,姜越越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凌少旸的手顿了顿,又慢慢摩挲着姜越越娥头发:“好了,睡吧。”姜越越躺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你还爱她吗?”问出口便立刻后悔,因为他没有立刻否认。这回空气是真正停滞了,很久很久,姜越越才听到答案。
“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了。”
姜越越垂眸,不知道回他什么好了。的确,爱恨qíng仇都是过去的事了,结了婚的两口子目标就是好好过日子,后面的人生是两条jiāo叉线,再去追究过去平行线上的那一点没有任何意义。
他没有说不爱,也没有说爱,倒是很婉转地“坦诚”了他的qíng感。
没有忘记,积压在内心深处。他可以做一个好丈夫,也会是一个标准的好父亲,但不是一个好qíng人。qíng人是满脑只有你,因为你一个笑容而肾上腺激素猛增,时刻想拥有你,恨不能告诉天下,你是我的,你整个人,整颗心,整个灿烂人生都是我的。
可惜的是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慢慢伸手过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今晚他的手背冰冰凉凉的,摸上去像块玉。她想起大学时候跟着他去坐船,上岸的时候他很贴心地扶了她一把,那一刻,她只有一个感受,他的手真的很暖很厚,和杂志上书的那样:男人的手心暖,那心八成也是暖的,手心凉,心九成是凉的。
“老凌。”她又轻轻喊了他一声。
他呼吸平稳,垂眸的睫毛落在眼底下的两片青色上,侧身而睡,满脸疲倦。姜越越做起来看他看了很久,最终没有信心将孩子的事qíng告诉他。
一件事,当你开始质疑,那问题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现在要孩子是合理的吗?她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学业也没结束,还有,内心深处涌上一丝微微的内疚,好像她用孩子捆绑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