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繁花_作者:师小札(95)

2016-09-05 师小札

  姜妈妈说了一堆话,不外乎是家长里短的,但不知怎么的,话锋一转,她带着试探的语气,笑着问:“两人会不会吵架?”

  姜越越舀着汤,笑着答:“不吵。”凌少旸侧头笑了笑,手轻轻环住她的腰。

  “过日子,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偶尔拌拌嘴没事,别大吵啊,大吵伤感qíng。”姜妈妈笑着看凌少旸,“少旸,如果越越不懂事,你多让着她一点。”

  “我不会和她吵的。”凌少旸说着侧头温柔地看姜越越,又加了一句,“越越没什么可挑剔的。”

  姜妈妈眼睛笑成了一条fèng。

  回去的时候,姜越越在车里有些揶揄道:“你还真会做表面功夫。”

  “怎么说?”

  “明明不喜欢喝羊ròu汤,还喝了三碗。”姜越越头转向窗外,“还有,越越没什么可挑剔的?亏你说的出来。”

  凌少旸照例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这话不假,老婆大人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姜越越赌气驳回去:“你呢?你可以挑出一堆毛病。”

  “哦?譬如说?”

  “不诚实,喜欢玩表面功夫,喜欢……哄骗我。”姜越越一股脑将他的罪状列出。

  凌少旸垂眸,笑容慢慢淡下去,微微受伤的面色,这次没有为自己辩解。

  路过一家ròu包子店,姜越越的眼睛亮了亮,她好久没吃那家的咖喱ròu包了,那包子皮薄馅厚,流溢出来的金huáng色咖喱酱带着椰奶香,诱人得不行。

  “想不想吃?”凌少旸问。

  姜越越点了点头,看了看那长如龙队伍,又摇头:“算了,那么多人。”

  凌少旸将车开进一个巷子里,停住,下车去买。姜越越打开音乐,车子里立刻流淌出很老的欧美乡村音乐。凌少旸一直喜欢欧美乡村音乐和一些很老的爵士,他是个念旧的男人。姜越越脑子里盘旋着那句他和她母亲说的话:越越没什么可挑剔的。是真是假?自然是假的,要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当初他为什么没看上她,而现在他的心又为什么不是全部系在她的身上。不知为何,越来越在意,越来越怀疑,也越来越辛苦,这段婚姻像是一个易碎的水晶球,抱着捧着,怕磕着捧着,但本质还是水晶球,变不了实心球。

  凌少旸买包子买了半个钟头,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大牛皮纸袋子。姜越越接过袋子看了看:“买了几个?”

  “二十个。”凌少旸说,“本来想再买多点,但一人只能买二十个。”

  姜越越咬了一个松松软软的包子,舌头碰到里面滚烫的咖喱酱,顿生一种满足感。很快吃了两个,又递给凌少旸一个,凌少旸在开车,不方便吃,姜越越就喂他吃了一个。

  以前看过一本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写两个八旬老人在雪天窝在一天桥下吃包子,那老头子吃一口再喂老太婆吃一口,真正的相濡以沫,记者去探访他们时问了一句:“你们的孩子呢?孩子不赡养你们吗?”那无牙的老太婆笑眯眯地说了句:“我有他就够了。”他指的自然是那个两鬓白发的老头子。

  姜越越心里突然生了一个问号,她会有那一天吗?看着凌少旸两鬓白发的那一天吗?他们会执手相老吗?

  “想什么?”凌少旸问。

  “没什么。”姜越越轻轻说。

  隔了几日的一个中午,凌少旸来了电话,语气带着轻微的愉悦:“中午一起吃饭?”姜越越合上书,看了看时间,才九点:“你想吃什么?”“嗯,上次那家餐厅做的凤尾虾不错,能不能辛苦老婆大人?”

  姜越越又在那家凌少旸喜欢的粤菜馆打包了几个菜,打车到他的公司。进大厅的时候便看见苗翘抱着一个纸箱子坐在电梯边的休息椅上。正巧姜越越走过去的时候,那箱子里掉出来一个东西,咣一声掉在她脚前。

  是一个木质相框,姜越越垂眸看了看上面的照片。

  苗翘将手里的纸箱子放在一边,俯身去捡那个相框,用袖子轻轻擦了擦那镶嵌的照片,然后抬眸看姜越越。姜越越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微微颤动,她用力去咬,再松开,露出一个小牙印。

  姜越越绕过她而走。

  “你……你满意了?”苗翘突然转身,哽咽道,“我不过是要一份工作,你何必如此阻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