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她觉得很有味道。
程迦欣赏了一会儿,抱起相机,对着瞄镜左看右看,四周的风景没有变化,可忽然镜头一转,远处尘土漫天,杂糙飞扬。
有车来了。
程迦从相机里抬起头,是一辆东风越野。
“前边有车。”开车的石头通报qíng况,说,“恐怕是抛锚了。”
后座休息的彭野睁开眼睛,说:“停下看看。”
靠近了,尼玛探出头,指道:“是那个计生用品贩子,她又出现了。”
十六也兴奋地张望:“啊,真的是她。”
彭野听了,转眼看过去。他和她的距离在拉近,然后,车停了。
蓝天,金糙地,程迦怀里抱着相机,盘腿坐在红色的汽车顶上。她眯着眼看他,不说话。
阳光明晃晃的,她还是那晚看他时的那个眼神,直勾勾的,黑暗,冷淡,似笑非笑,像某种冷冰冰的物件。
难以形容的物件。
但这次彭野发现了,她的眼睛,像她怀里捧着的摄像镜头。
空dòng,深邃。
正如医生的眼神会像他手中的刀;程迦的眼神就像她手中的相机镜头。
这样的眼神,她定是摄影师,而非旅者。
两人冷漠对视着,仿佛彼此都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但作为撒谎者的程迦,她一点儿也不惭愧,光明正大地直视彭野,仿佛那个说走拉萨樟木尼泊尔的人不是她。
她拍拍屁股起身,站在高高的车顶上,问:“我要去达杰保护站,你们顺路吗?”
“我们就是那儿的。”十六脑袋,“哎呀,昨晚没和你自我介绍清楚。”
“哦,大水冲了龙王庙。”程迦说。
十六问:“你去那儿gān什么?”
糙原上风很大,程迦得大声喊:“程迦。我是摄影师程迦。”
☆、chapter 8
Chapter 8
【程迦。我是摄影师程迦。】
喊话的时候,程迦的眼睛看着彭野。他也看着她。
程迦从汽车顶上跳下来。
东风越野里的四个男人下了车,商量着给程迦修车。
他们和程迦不熟,也加上那晚qíng形尴尬,一时间没什么话说。此刻,四人聚在一起,内部讨论着,没人先和程迦搭讪。
程迦点了根烟,站在不远处。风里偶尔飘来他们的几句话,断断续续,都和修车有关。
过了没多久,彭野拿了工具过来程迦车边,十六和石头在一旁打下手帮忙。
程迦靠在车旁看他们……看彭野。
他没看她,开了车前盖,弯着腰认真修车,黑黑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高高的鼻梁。偶尔,他低声说出工具的名字,身边的人递给他。还是那副嗓子,音色极低,很有磁xing。
像砂纸磨在女人的肌肤上。
程迦chuī出一口烟,每次听,都觉得他声音xing感。
他卷着袖子,小手臂上的肌ròu也好看,流畅又贲张,让人想摸一下,应该很有力量。
程迦杵在他身旁,碍着他修车了就挪一挪。她眼睛一眨不眨,分明是很有美感的物体,为什么要抑制着天xing不去欣赏呢。
他俯着身子,透过微微下垂的领口,程迦又看见他的锁骨,还有隐约的胸肌的曲线。
程迦的烟夹在手中,好久都没动。
风chuī断了烟灰,落到他手背上。他抬头看程迦,她也正在看他,目光不躲也不闪,笔直又坦dàng。
彭野顿了一下,抬手指指她的衣服,说:“别靠在这里。”
车边缘很脏。
“噢。”程迦很听话地站直了身子,又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他看她一眼,很快低下头去了,说:“扳手。”一旁的石头把扳手递给他,目光无意间与程迦相撞。
那晚,程迦对石头印象深刻,这男人个xing火爆,可一谈到钱和赔偿就紧张。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起昨晚的凶相,有些尴尬:“叫我石头就行。”
彭野手腕处紧了一紧,很快又放松下去。程迦瞧见了,回味过来,有些好笑,他以为刚才她在问他?
她琢磨半刻,看向彭野身侧的十六,问:“你呢?”
“他们都叫我十六郎。”
彭野平静而无声地修汽车。
“名字有出处么?”
十六只笑,却不解释。
程迦瞧他半晌,突然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一夜八次郎,你是两倍。”
话音未落,站在一旁喝水的尼玛“噗”一声,水全喷出来;石头正好站在他面前,被喷了一脸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