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严却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见这人如此霸道,忿忿不已,连退了两步,眉头皱了皱,瞪了他一眼,转头直接走进校门,完全当他的威胁是空气。
铁心慈震怒了,抄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咬牙切齿道:“倒霉鬼,把那个叫程严的安排到我寝室来,要是他住不起,费用我负责!”外婆死后,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他偷偷丢了些钱到老爸原来的部下那里作为投资,自然有进不出,光拿算盘点钱就好。
把手机往裤兜里一cha,他攥起拳头对着他的背影冷笑,“我看你这只孙猴子怎么逃出我如来佛的五指山!”
当他喝得醉醺醺回来时,寝室里亮着一盏昏huáng的灯,他喜欢高处的空旷和清静,要了最高的十楼住。门虚掩着,他推开门一看,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自己的臭衣服臭袜子洗得gāngān净净晾在阳台,皮鞋刷得可以做镜子,波鞋擦得比雪还白,拖鞋也洗好放在chuáng边,乱七八糟的杂志也由大到小一本本整理好放在书桌上,他心头颤了颤,这瘦皮猴还真好,以后可怎么下手。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吼一声,“混蛋,你给我滚出来,谁要你帮我整理的,我乱中有序懂不懂,这回你要我到哪里找东西!”
从洗手间冲出来一个穿着蓝布短裤的男子,看到他似乎有些震惊,脚步一顿,低头轻声道:“对不起,你要找什么问我吧。”
洗过澡,他的皮肤更加该死的白,白得像只拔光毛的猪,身体更加该死的瘦,瘦得连肋骨都一根根在胸膛突起,眼睛……更该死的大,黑白分明,如一泓静水,一幅泼墨画。
铁心慈只觉得浑身燥热起来,这该死的地方,到现在还这么热,他酒劲上来了,放弃和他对峙,一头栽倒在chuáng上,鼾声如雷。
程严扯开薄毯子盖在他身上,把洗手间最后的几双袜子洗完,轻手轻脚晾到阳台上,看着远方发了会呆,才关门关窗,趴到自己chuáng上。
因为那边发出的大动静,他根本无法入眠,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乱成一团。
从来不敢奢望能住上这么好的地方,自己好不容易凑齐学费,这么迟才来报到,真对不住老师,让他们添麻烦了。老师一直皱着眉说现在宿舍紧张,要他先跟别人挤一晚,后来不知怎么,又改口说有个同学愿意收留他,还说知道他家的qíng况,把他作为学校的困难补助对象,特批一间寝室给他。
这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真好,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他们,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出点蛮力,但愿他们不会嫌弃我,但愿爸爸在矿井里不要出事,但愿我能安安稳稳毕业,以后赚钱把爸爸接出来。
刚刚看到这个同学的名字,铁心慈,虽然今天他的举动有点奇怪,可那肯定是因为我刚从火车上下来,全身发臭的原因。心慈,想必也是很心善的人,他学生证上的照片真丑,横眉竖目,像个门神。
但愿他不要鄙视我,我没钱请别人吃饭唱歌,没钱给女孩子买玫瑰花,甚至连像样的衣服和鞋子都没有。不过,我不怕苦,我能帮他跑腿,能把房间每天打扫得比宾馆还要gān净舒服……
带着满满的期待和梦想,他很快进入梦乡,梦中爸爸在向他遥遥招手,爸爸身后的山上,映山红已开遍。
第3章
人和人不同,人和人又一样,人心人xing,同一种毒
第二天,铁心慈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只觉得头痛yù裂,稀里糊涂爬起来钻进洗手间,看到擦得发亮的洗手台和地板墙壁,以为走错了地方,又呆了半晌,直到看到毛巾架上自己毛巾边晾着的薄薄的白色毛巾,这才想起自己有了室友,昨天那一幕引得他恶心顿起,抓起毛巾就拉开门,大吼一声,“你给我滚出来!”
程严正在阳台收鞋子和衣服,S市还很热,爸爸买了双新凉鞋给他,他舍不得穿,仍把以前的旧鞋子穿来了,虽然补了几次,洗gān净还能在寝室穿。爸爸以前卖菜卖jī蛋,现在又跟大家去挖煤,每一分钱都来得不容易,自己千万不能跟城里孩子比吃比穿,辜负了爸爸这些年的心血。
听到吼声,他抓起鞋子就冲到他面前,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个牛高马大的室友。铁心慈见到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穿着gāngān净净的白短袖衬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浑身有说不出的俊秀和神采。不禁呆了几秒才把毛巾砸到他脸上,看到他手里的鞋子,抢过来越过他头顶扔到阳台外,“什么垃圾都往寝室捡,想死啊!”
程严把毛巾拿下来攥在手心,只觉得毛巾上的小球割得心疼。这是条新毛巾,还是他去给村长老母亲死时当孝子哭灵时得的,同时得的还有一包香烟,他把香烟给爸爸抽,结果爸爸舍不得,藏了许久带到学校硬塞给了一直照顾他的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