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是被头发上轻柔的抚摸惊醒的。
充满了温暖的安定。
但却是单飞此刻避之不及的的触碰。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能够假装麻药的效力仍然没有过去。
可惜的是他很忙,不能无限制地躺在病chuáng上。
“妈,你怎么来了?”略微动了动头,不着痕迹地让开母亲的手,单飞睁开眼睛。
“到底卷入什么了?”
在是一个警司之前,单郑芳芳首先是一位母亲,而天底下没有一位母亲能够忍受自己的儿子浑身青紫瘀肿,而且肩膀多了个血窟窿,虚弱苍白地躺在病chuáng上。
“搞成这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身处这样一个位置,胆大是对的,但是一定要jīng明,要谨慎。像你这么鲁莽又大意,有多少条命也不够……”
“哎呀……”单飞似乎是企图抬一下胳膊盖在眼睛上,但显然肩头的疼痛阻止了他,这个习惯了被枪口顶到脑门的员警之星大声呻吟着,“好痛……”
“又想转移视线?你给我少来这一套!”单郑芳芳立时揭穿了儿子的小伎俩,顺手就在他的头上来了一下子,但仍然小心地扶着单飞靠坐起来。
“哎呀!”挨了一下的单飞抗议地大叫道:“老妈,你真的是来探病的?”他怀疑地问,非常郁闷。
“当然不是!”比起母亲这么个职称,单郑芳芳此刻更像一个上司,“我想知道我儿子到底是为什么死的,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不至于很迷惑。”她愤怒而且焦急的目光热辣辣地落在单飞脸上。
“这不是很明显?”单飞有点心虚地垂下头,小声嘟囔着,“莽撞,大意,懒,笨,可以多项选择。”
单郑芳芳坐在chuáng头的椅子上,挺直了腰板,双手抱胸,沉默地注视着儿子。
现在肩膀的疼痛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了,单飞不自在地动了动,考虑着吃饭好还是喝水好——
不行,现在当然不是好时机,他不能对老妈全盘托出。
显而易见,无论是“他爱上了个同xing”还是“男朋友是黑社会”,都不太像令人欢欣鼓舞的好消息,如果再加上为此停职、受伤甚至危及生命,那么老妈的反应绝不会是悬念——但或许这法子对单郑芳芳不好使,毕竟刚刚的装可怜计策已经完全失败。
“阿飞!阿……飞……Madam!”急匆匆地闯进门来的叶利看到单郑芳芳时,略微结巴了一下,视线在这对母子之间逡巡着。
单飞简直要爱上叶利了。“老妈,我跟阿利还有件案子要谈……我们O记的……机密,你明白的,是吧?”
他对叶利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鞋在这里。”伸出一只脚,叶利从chuáng下将单飞的鞋子勾了出来。
“我以为小飞在停职,”不动声色地,单郑芳芳指出,“按照规定他不能再参与案qíng了——这是纪律,对吧?”
单飞发出了一声濒死的呻吟,“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们老板打算弄死我,你们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叶利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咳嗽得满脸通红。
单郑芳芳无奈地看着自己那个吊儿郎当,但却异常倔qiáng的儿子——她知道他不打算说,而通常,他打定主意的时候,没有人能够qiáng迫他改变主意。这是个奇迹,一个孩子居然能够继承父母双方的全部……缺点。
“你是在暗示我应该跟你们蔡SIR聊聊么?”单郑芳芳知道这是单飞最不希望发生的,他不希望在自己的仕途方面有任何母亲提携的痕迹。这个孩子的傲气尤在父母之上——他经历的挫折太少。
“如果你能跟特首聊聊,那就更好了。”出乎母亲意料,这一次单飞并没有跳起来极力反对,而是懒洋洋地回应道。
单郑芳芳有些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若有所思,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小飞,假如你不能改改自己毛躁急进的毛病,老妈恐怕就要跟上帝去谈了。”她站起身,探过身,帮单飞整理了一下半敞着的病号服。
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和打算,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做事方法,并不想让老妈cha手。单郑芳芳知道自己或许能够帮助他,提携他,但却不应该这么做。因为……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务,如果他要求。
“傻儿子,”用力地揉了揉单飞的头,单郑芳芳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