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季婶惊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爷,衣服口袋里有个皮夹,你看……”她走进门来,手中拿着一个棕色的东西。
那东西单飞很熟悉。
嘴角拉出一个彰显自己占领上风地位的微笑,单飞挑衅地看了一眼谢天麟,后者苍白的脸色愈加惨淡。
“季婶!”谢天麟厉声道,但他明白,现在阻止已经太迟了。
这么声色俱历地被呼喝,还是第一次。季婶并不是一个特别伶俐的人,随着小少爷的年龄渐长,她也愈加苍老。小少爷不再是围绕在她身边闹着要听故事的孩子,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淡漠凌厉,言语一天比一天果断冷酷,而与此同时,季婶的头脑也一天比一天糊涂,行动一天比一天迟缓。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没用的人。而谢家,从来不收留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但是,她还记得,她的小少爷曾经说过,她慢,他可以等待;她做错,他可以容忍。她的小少爷从来也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老妇人吓得怔住了。
谢天麟懊恼悠无奈地咬住了下唇。
单飞的目光饶有兴趣地从两个人的脸上扫过。他知道该怎么揭穿这无耻的骗子的谎言,不是么?
“季婶,是吗?”他清了清嗓子,道。
妇人看着他,半响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迟疑地点了点头,脸上仍是一副呆滞的表qíng。
“我是O记督察单飞,这是我的警员证。哪,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所以,绝不允许说谎,你明白吗?”单飞用缓慢的,充满压迫感的语气道。
老妇人只是看着他,惊得话也说不出来。
“你没有必要吓唬她……”谢天麟忍不住cha口道。
“我没有在问你,谢先生。”单飞回过头来,微微扬了扬眉,“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他的微笑是蔑视、调侃的,如果让谢天麟形容,那就是邪恶——前提是,他如果能被看成个无辜的受害者的话。
“这个皮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单飞把口气放柔和一些,询问道。
“刚刚我收拾少爷的柜子——少爷要出院了,他的衣服一向都是由我来收拾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听说少爷撞车进了医院,老爷很生气的就出门……”季婶努力地回忆道。
“哦……”单飞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不知道这个故事会持续多长,不过看起来似乎是到永远——老妇人每一秒都能引出一个新的分支。
“简洁一点?”他试着建议。
“是这样的,我在收拾少爷出院要拿回家的衣物时……”看起来,季婶又中心回到了话题开头。
“哦?你能出院了?”单飞转过头来对谢天麟道:“那你应该有能力到警局走一趟。”
“我想回家死,你看行不行?”谢天麟哼了一声,道。他真的有点支持不住了,站立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他有些微微地发颤。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怎样才能让我相信,满嘴谎话的你真的去死?”单飞冷笑道。
哦,他现在倾向于相信“谢天麟没有一句真话”的这个想法。他随口就能说谎,而且说得还跟真的一样——他有戏剧表演的天赋——所以,他所谓的“喜欢”含金量不会高过零。这个谎说得可真够蹩脚,单飞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少爷说那件衣服应该仍掉,我就拿去垃圾通道。”
“你知道啦,洗衣服之前我都习惯摸摸口袋,所以这一次我也顺便摸了一下。从右边的口袋里找到这个皮夹,你知道少爷的衣服一向都是我打理的,叠啊、挂的。但是我没见过这件,这件不是我们少爷的。”
“那里面的皮夹就不知道是谁的了,所以我拿来想问问少爷皮夹怎么处理。衣服脏了那是不能穿了,但是这个皮夹……”
“我觉得我的衣服怎么处理,你应该先问过我才对。那天我只是借给你,没说就此送给你。”单飞这一次完全地转过身,看着谢天麟。
谢天麟的神qíng如常,但目光相当地不悦,一些yīn影游弋在其中。
看起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很明显!单飞恼火地想,我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同qíng这个家伙!
他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被耍了的愤怒!
诚然,他其实并没有想过要收回那件衣服,甚至连钱包他都一并放弃了。他想让这件事过去,他对自己催眠说那晚一切如常,然而,他并不认为他的……怎么说?日行一善的善意?不管怎样,他虽然没期待过谢天麟对他感激涕零,但至少……他至少不该受到这种冷漠加鄙夷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