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错误,单飞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犯第二次。
“我还是不懂,”叶利瞪视着所有关注他们谈话的闲杂人等,直到他们转过头去假装毫不在意,“他会出什么事?”
他摇头,如果谢天麟确实感觉到受伤,并因此而离开,那么这很容易理解,毕竟他跟单飞一样投入了感qíng和全部的信任——假设单飞的保证是可靠的——但这有什么好恐惧?qíng人间的争吵总是此起彼伏。
如果单飞希望,那么好吧。叶利愿意为此对谢天麟……嗯……为他做点什么不违背原则的事,假如这能令他们关系好转。“他只是回家!难道你不觉得他在家里比在医院要好得多?”
“如果他那个混蛋家里对他能有这里一半那么温暖,我就不会有任何担心了。”单飞的声音里满是憎恶和怜惜。
“而且,想想看,你就一点都没怀疑过我会背叛警队?在你知道我跟谢天麟的私qíng之后。”他用手指重重地抹过额角,“我怀疑谢擎会不会信任任何人,尤其在谢氏高层里肯定有一个警方的卧底的时候。”
谢天麟问过他卧底的名字。
可是,他真的不能。
这真是他妈的……令人痛苦的无奈!
叶利发出了一个轻微的怪声,就像是他在用力吸气。“……那是他儿子。”他用微弱的声音道。
“你知道狮子是怎么对待幼狮的?”单飞忽然道,然后他跳起来,“我要去做事!”
叶利一头雾水。单飞多少还是有点jīng神失常,他想,“我希望我能帮你……”他愤怒地说,不可抑制地沉着脸——他知道他正在走进泥潭,但并没想为此停下脚步,“不管你怎么说,这是我的责任。”
他趴伏在地上,好像全无知觉。
细细的雨滴带着岁入骨的湿寒落下来,濡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柔顺的发丝贴合在额角,衬得他的皮肤苍白到触目惊心。
单飞踩着有生以来最拖沓的步伐,慢慢地靠近伏尸一样的身体,十米,五米……他站到他的身边。
声音消失在喉头,他开合双唇,无声地叫他的名字。
他蹲跪下身,手指穿过湿冷的碎发,触摸到细腻却更为冰冷的肌肤,他翻过他的身体,描绘他的秀美的眉峰,挺直的鼻梁,还有柔软的嘴唇。
他抱起他,摩挲着他的脸颊,他的手掌,企图把指尖的热量传递给他。
可他只是睡在那里。
他忽然明白,他再也不可能为他张开双眸。
请你,不要。我刚刚才触摸到你。不要!
极致的痛苦席卷而来,将他淹没。
“谢天麟!”
单飞被自己嘶哑的叫声惊醒。
鼻间的酸涩还在,而原本在身体里涌动着的哀伤慢慢地向恐惧转化,就跟往常一样,它们凝结成沉重而黑暗的胶体,合着凌晨的寒意收紧,令单飞窒息。
他躺在纠缠的被褥间,竭尽所能地平稳着粗嘎的呼吸。
当手臂刚从痛苦的乏力中解脱出来时,他立刻按下了chuáng头灯的开关。
他知道他今晚的睡眠已经玩完了,他不可能再次进入梦乡。
他所能做的就是爬起来,做事。
哪怕是蹒跚前进也好过原地踏步。单飞宁愿选择积极一点的方式来摆脱恐惧。
已经整整七天!
他得不到一点关于谢天麟的有用资讯!
单飞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那么蠢,那时他居然会放谢天瞵离开?!
撤销了对O记的指控之后,警方就不再有任何理由保护他;而在卢锦辉的案子里,就警方目前所掌握的资料看来,要起诉谢天麟谋杀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是提起诉讼,也会被上面以证据不足的理由打回来,届时警方将处于相当被动的局面。
同样,在这个案子里,需要谢天麟配合警方做的笔录和例行询问,他也都做得足够完满,在没有新证据的qíng况下,警方没有任何理由去骚扰他。
该死的,每一样事都处理得那么完美!单飞狠狠地想,简直找不到任何借口去接近他!
跟以往不同,这一次谢天麟没有在走出医院之后即刻投入到工作中。他没去过任何一家谢氏的酒楼、公司,没去过办公室、夜总会。
他没再走出过谢家的豪宅,而那里,正是单飞根本无法涉足的地方,无论以公、私哪一种身分。
粗bào地抓起chuáng头的闹钟——凌晨三点五十。单飞爬起来,披了件衣服,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样的噩梦。中午,晚上,只要他合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