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回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花瓶,裴鲤把玫瑰cha在了自己的水杯里。那枝玫瑰同他一样在寒风里冻了大半个下午,花瓣都蔫了,他摆弄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拍摄角度。
裴鲤发完照片就开始抓紧时间拾掇自己。裴家跟季琛新租的房子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车程,然而等他洗了个澡吃了顿药顺便含着川贝枇杷膏把昨夜阖家团圆看chūn晚留下的杯盘láng藉收拾gān净了,季琛仍然音信全无。
裴鲤忽然意识到季琛过来其实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季琛没有车,搭不了公jiāo,正月初一北海街上的出租车又不多,出行该有多难呢。
裴鲤赶紧又拨了个电话。
季琛接得很快。
不等裴鲤开口,季琛就解释道:“我在等出租。”
裴鲤都能听到电话那头的风声。他懊恼道:“是我没想周全。外面冷,你先回去。”
季琛说:“我想见你。”
裴鲤坚持道:“那你也先回去。我一会儿去接你,乖。”
季琛沉默片刻,说:“那我不去了。”
裴鲤还在耳鸣都能听出来季琛的失落。他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解决方案。
于是正在热火朝天刷副本的陈彤旗被连续几通追命索魂手机铃催得坑了一盘队友。
29
陈彤旗捏着嗓子扮了个身段:“裴生,彤娘这厢把莺莺送来了。”
……
季琛面无表qíng。
裴鲤朝天翻了个白眼,越过他把季琛拉了进来。
陈彤旗边脱鞋边抱怨道:“是不是啊,新人送进房,媒人甩过墙?”
裴鲤不知怎么就有点心虚,明知陈彤旗不过开个玩笑,还是脸红了。
他把这怪罪于感冒发烧脸皮薄。
季琛脚边堆了好几个牛皮纸袋。他递给陈彤旗一个:“新年礼。本来想托裴鲤捎给你们的,现在遇上了就刚好拜个年。”
陈彤旗接过来咧嘴一笑:“还是小琛会做人。哥哥带你玩儿!”
裴鲤不满地嘶嘶:“红娘和莺莺有什么可玩的?”
季琛默不吭声地递给裴鲤几个相似的袋子,打岔道:“徐哲、郑雪,还有你的。”
裴鲤毫无防备地伸手去接,差点被压了个趔趄:“靠!什么啊?”
季琛笑起来:“水果、饮料,还有感冒药。”
裴鲤在季琛的催促下吃药去了,陈彤旗缩在沙发上感慨道:“今年这是怎么了?不是你病就是他病啊?”
季琛说:“总比你一年四季都发病好。”
陈彤旗瞪大了眼。
季琛无辜地指了指旁边含着体温计有心无力的裴鲤:“代言。”
陈彤旗见裴鲤口不能言,脑筋一转,趁人之危地说起这一年里裴鲤的糗事。裴鲤怒目而视,季琛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他离开得不算久,却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陈彤旗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裴鲤心血来cháo练左手球的事:“没事儿偏要用左手跟哥哥们的右手打,不是找抽吗?可被徐哲和我一顿切菜砍瓜,连郑雪都能nüè他。这货还偏生不信邪,硬要练,抖M吧?”
季琛若有所思地瞧了眼裴鲤的肩膀:“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你刚回来那阵子——嗷!鲤鱼你踹我gān嘛?”
裴鲤取出了体温计,清了清嗓子:“看你不慡。”
陈彤旗怒斥:“独夫!”
季琛没理会他们的斗嘴。他看着裴鲤,眼神极其柔软。裴鲤也不知是被看得头晕还是病得头晕,浑浑噩噩地想起来,好像季琛去深圳前,就一直是这么看他的。
他怎么会没发现呢。
裴鲤安静了,陈彤旗自己也说得没趣,眼神随之落到裴季二人身上。他看了一会儿,眉头逐渐锁紧,狐疑道:“你们——”
裴鲤如梦初醒:“什么?”
陈彤旗琢磨了一会儿心里便有了底稿,又实在觉得离奇,不想在大年初一就闹出尴尬来,支吾道:“没什么。”
季琛像是看出来了他的疑问,很快扯开了话题。
陈彤旗一直不明白季琛是怎么回事,顺着口风问起了季琛的qíng况。季琛瞧了裴鲤一眼,也不讳言,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小时候得病的经过讲了个大概,惊得陈彤旗直咋舌:“我的天,小琛,你也太——”
太怎么样?太时运不济?太命途多舛?
不同于裴鲤听闻时的心疼,陈彤旗的第一反应是佩服:“小琛,你太牛`bī了。”
季琛没有谦虚。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这已经足够他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