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我再坐会。”他一派坦然地坐到黎语蒖对面的沙发里,耷拉着眼皮,不停瞄着黎语蒖的脸。
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这么好看?
这几年你是遇到了我,是我开启了你的美丽。
可你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就算你想不起来,我也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徐慕然搓着下巴暗自腹诽着。冷不丁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是他那位热血舅舅在对得意门生隆重介绍自己的外甥。
“语蒖,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叫徐慕然,平时不太爱和长辈讲话,爱装,装得都快有点六亲不认了!”
听着金老师的介绍,黎语蒖和徐慕然两人表qíng各异。
黎语蒖佩服敬爱金老师的直慡。徐慕然想找点什么把舅舅的嘴塞上。
金老师热qíng似火地劝着黎语蒖喝茶、喝咖啡、喝牛奶,甚至提议师生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喝点二锅头吃点花生米。
黎语蒖被老师的热qíng感染得哭笑不得。
金老师忽然一拍大腿:“说起来,语蒖慕然,你们见过啊!语蒖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选拔考试,有个披肩发乞丐服满脸胡子的社会青年闯到了考场来?他还跟我举报说你作弊、把自己的分数故意考少来着!那个披肩发青年就是慕然啊!”金老师转头又问徐慕然,“这事儿你还记得吗?那个当时故意考少有点黑的小姑娘,那就是语蒖!”金老师指着黎语蒖对徐慕然说。
徐慕然不动声色地盯着黎语蒖看,注视着她每一分每一毫的表qíng变化。
黎语蒖蹙眉想着。
徐慕然屏住呼吸。
黎语蒖偏了偏头。
徐慕然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收紧成拳头。
黎语蒖张了张嘴。
徐慕然向前倾身,双目灼灼地看着她,竖耳聆听。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黎语蒖转头看向徐慕然,目光充满打量。
徐慕然停住了呼吸,等她下面的话——
“——但我不太记得那人什么打扮什么长相了。”
徐慕然泄了气,靠回到沙发靠背上,一副北京摊的样子。
金老师受不了地踢踢他的脚:“往回收收,好好坐着!这么长的腿随随便便往外支,像什么样子!”
黎语蒖看着徐慕然做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死样子,觉得舒慡得不行。
金老师踢完徐慕然的脚,对她开启热烈的寒暄。热烈到高cháo处,金老师qíng难自持,跑去冰箱拿来两袋花生米和一瓶酒,要和黎语蒖边吃边聊。
黎语蒖也不矫qíng,大大方方拆开花生米的袋子。
一粒花生送进嘴里后,她“咦”了一声。
徐慕然立刻被这道声音从北京摊的状态中激活。他探身坐直,盯着黎语蒖的脸看。
“怎么了?花生米有哈拉味儿了吗?”金老师问着。
黎语蒖轻蹙双眉,捏了一粒花生举到面前看:“真奇怪,好熟悉的味道!总觉得以前在哪里吃过!”
金老师笑:“听说你留学了两年,国外没有这个吧?”
黎语蒖一脸困惑:“按说是没有的,但我总觉得在国外的时候我是吃过的。”
你何止吃过,你还给我带过。只可惜和我相关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
徐慕然看着黎语蒖在心中默默说。
他忍不住cha了句话:“会不会是什么人带给你吃的?”
黎语蒖抬眼看向他。趁着金老师不注意,她翻了个白眼给他。
欠欠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吃的,他多嘴巴舌个什么劲儿。
“不会,没人给我带过这个吃。”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徐慕然往后一靠,又回到了北京摊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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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
黎语蒖和金老师越聊越畅快。他们一个刻意地,一个不经意地,都忽略了还有个人的存在。他们谁也没想着问一句那个摊靠在沙发上把腿支出来八丈远的人,要不要一起来一杯。
那个人也不出声,就靠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他们喝酒。
寒暄中,黎语蒖了解到了金老师怎么会突然从苦bī的化学老师摇身一变成了牛bī闪闪纵横咖啡的老板。
“学校也是个小的社会,尤其重点学校,一中校长那个cao行你也知道,他家超市的营业额永远高于学校事务,谁买他家东西多谁就评职称快。有时候非良xing的竞争让人觉得心寒,当教书育人的工作变成勾心斗角,真的很没意思,我索xing就辞职出来了。”金老师讲得唏嘘感叹,黎语蒖听得聚jīng会神。她依稀记得校长给下面老师发奖励都是以他们家超市的代金券形式来实施的。想当年校长还诱惑过她一起印考前押题宝典卖钱来着。这种cao行确实容易让一个想要悉心育人的老师心寒。